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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有七萬之眾,可以抽調出一半狙擊我軍,也就是可以抽調三萬金軍,阻止我軍。那時敵我雙方兵力相等,金軍多是騎兵,我軍則是步兵為主,平原交戰,對我軍大為不利。最後能夠有一半進入就不錯了!”种師中分析道,眼神黯然,閃現出不忍,“兄長,真的要這樣嗎?”
“這三萬軍馬,都是種家的親族、鄉黨,可以說是嫡系,最為親近,也最為忠心。種家在西北安身立命,全靠他們。只要有軍馬在手,即便是官家也不敢太過為難種家。可是若是執意進入汴梁,必然與金軍交鋒,那時能夠活下一半就不錯了,這值得嗎?”
“值得嗎?”种師道喃喃道,“我們沒有選擇。一旦汴梁陷落,皇室落入蠻夷,那時我大宋就亡了。失去皇室的制約,那時中原大地必然陷入四分五裂之中。那時各個藩鎮會相繼割據,稱霸一方,各自為戰,再度重現五代十國的慘劇。在外有金軍入侵,我中原可謂是遍地烽火,那時萬千漢人將淪為金賊的奴隸……”
不敢想,不敢想,那個場景太恐懼了。
“我已七十多了,即便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兄長……”种師中臉上不覺流出了淚水。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傻子;明知必死之路,還要前往,這是瘋子。可是為了大義,為了中原千萬蒼生的xìng命,則有算得了什麼。
拔營起寨,三萬軍隊帶著悲壯,向著汴梁前進。
………
一路上,很是恐懼,竟面對虎狼一般的金軍,沒有人不恐懼。
為了緩解心中的恐懼,只好與這位大jiān臣張邦昌談論,天南海北的胡亂談論,有如今的局勢分析,有官場變化,以及詩詞歌賦。越是交談,越是驚歎,若不是深知後世的歷史,趙樸一定會以為他是一代賢相。
一點也看不出jiān臣的特點,在談論中只會被他豐富的學識所迷,陷入沉思。
“看來當jiān臣,也不容易。可以說他三觀錯誤,可以說他諂媚上官,可以說他道德無底線,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學識之淵博,人情世故之練達,對朝局分析之jīng確,唯一不足的就是膽氣缺乏,少了那股銳意進取,敢於拼命的jīng神!”
交談中,趙樸給這個大jiān臣下著定義。
“王爺,金營到了!”這時,在馬車旁邊,一個侍衛大聲道,高昂的聲音中,中氣不足,似乎有些膽怯。
“終於到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趙樸走下了車,隨後則是張邦昌。
金軍營寨近在咫尺,粗狂的面孔,別樣的辮子,還有那冰冷的武器,空中飄蕩的戰旗,無一不顯示著蕭殺。
這就是金軍嗎?
趙樸眼睛有些發疼。
北宋末年,完顏阿骨打崛起於白山黑水之間,激戰遼國,掃滅北宋,成就了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威名。
而在五百年後,在遼東大地上,努爾哈赤率領女真再度崛起,以十二副鎧甲起兵,薩爾許一戰,卻得遼東主動權,建立後金。他的後代更是藉著明末農民起義的契機,入主山海關,掃滅反抗勢力,在亂世中建立清朝,主宰這片土地達到三百年之久。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似乎是神話,一個難以打破的神話。
沒有人打破金軍不敗的神話,只有十五年後郾城大捷,金軍不敗的神話,才宣告破滅。而之前,大江南北,河南河北,盡數是無敵。投降的,如郭藥師之流是多數;棄城的,如趙明誠之流也是多數;而如劉琦,敢於死守順昌的,幾乎是少數。金軍所到之處,人馬俱驚,不是棄城而逃,就是舉城投降。有勇氣一戰,幾乎是鳳毛麟角。
“王爺到了!”
“到了嗎?”
沒有他出頭的機會,這時張邦昌率先走出,上前與金軍的使者交涉。沒有人在意他這個人質,也沒有在意他大宋王爺的角sè。
金軍使者關注的是,金宋議和條約中,宋朝許諾的金銀、馬匹,還有大量抵押的布匹財務等等,還有國書中割地的條款。至於一個宰相,一個王爺,只是捎帶貨而已。
“尊使,條約中的許諾,我們已經盡數答應,馬車中載著金銀等,請求檢驗……”這時張邦昌再也不復剛才的優雅從容,變得極度猥瑣,成了溜鬚拍馬的小人。言語中盡數是諂媚,似乎這個金軍使者是他的爺爺一般,而張邦昌也是發揮出jiān臣的潛力,低聲下氣,完全無一絲尊嚴,似乎蛻變為哈巴狗。
“貴國的速度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