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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他,我就被他眉眼裡緊鎖的憂傷與不羈給擊中了。
19歲的我,原本是個不知天高地厚成天到晚瘋瘋顛顛的女孩,可是在他面前,我想起張愛玲那句低到塵埃……
我開始學著穿裙子,高跟鞋,化妝,我對著鏡子練習怎麼笑才更加迷人。我知道我比楊萱漂亮,我也知道楊萱心裡有一個叫張力的男孩。我想想,我想像我這樣聰明的女孩只要想就能得到我想要的。
可惜,李念連正眼還沒有來得及瞧我就出國了。
一走三年,這三年裡,我以他未婚妻妹妹的身份打過他很多的電話,問他在哪裡,吃了沒有,那裡有什麼好玩的,過年回不回來?要給我帶什麼樣禮物。
這些,楊萱都不屑去做。大學畢業後,她在電臺做節目主持,工作和睡覺是她最大的愛好。
三年後,李念回來,兩個人按大人的要求履行著約會的職責。我能看出李念是不愛楊萱的,當然,楊萱也不愛李念。兩個人的婚約更大程度是因為兩家大人的決定,政治與商業聯姻。
反倒是我,打著姨妹子的旗幟經常約他出來陪我逛街,吃飯,看電影,我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總是拖著他就走。
兩人的婚期確定下來之後,楊萱似乎得了抑鬱症,再沒有見她展過眉眼。
我們兩姐妹之間的關係並不很親暱。楊萱是個完美讓所有女人都會嫉妒的人,從小爸媽老拿楊萱給我當榜樣,我對她本人都有種本能的抵抗,所以我們之間是疏離的。她不會對我傾訴任何心事,我也不會!
隨著婚期的臨近,楊萱請了年假,出去旅遊了半個月。是她出事後,我才知道她去了一趟臺灣。
那個叫張力的男孩就在臺灣。
現在想想她對張力愛得很深。
“記得之前你對我說過,你姐的車禍是有人操縱的?”
“嗯——”
田小麥從包裡拿出一張泛黃的信紙出來,開啟攤在我的面前。
“……阿力,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我的信,地址我是從你同學那打聽到的,他也不能確定你們搬家了沒有……很想你,第一次,我能面對自己的感情剖白自己的內心,這封信不管你能不能看到,對於我的情感來說,它是一種釋放是一種奔湧,對於我的人生來說,它將是一個告別。這個時候已是凌晨兩點,音樂裡重複著阿MAY的《聽海》,‘……為何你明明動了心,卻又不敢靠近……’每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都會覺得人生充滿無奈及不可言喻的遺憾,總會有一種茫然無助的痛苦像冰冷的海水將我慢慢吞沒……阿力,你愛過我,是嗎?正如那時我也愛著你一樣,聽到你的聲音或看著你遠遠走來的影子都會心跳加速。現在,我常常回憶你那時跟我說話的模樣,你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假裝又無謂的樣子跟我說話,你看我的眼神,有時會閃爍不安有時又流連忘返。其實每一次我都充滿期望你能跟我剖白,你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多次如刀絞劍刺般讓我徹底不眠,我不知道是什麼阻擋了你走向我的腳步。後來,很久以後,我在無數個不眠的夜裡責問自己,為何我不能勇敢一點主動向你表白,如果當初我們都勇敢一點,是不是人生完全不一樣……我和那個男人的婚事大四就確定下來,整個大四我就想,如果你願意要我,我就跟你走,拋棄一切的繁華富貴。天知道我有多討厭那種墨守成規了無生趣的生活。可是沒有如果。來不及和你說再見,我就回到我的城,和那個男人迅速訂婚,好在他訂婚後就出國了。三年後,他回國開展自己的事業,我和他依然心隔著千山萬水難融為一起,兩家人多次催促我們結婚,這讓我感到很疲倦和厭煩。他是個不錯的男人,至少在大部分女人眼裡能嫁給他這樣的男人那簡直就是做白日夢。可我知道他的心裡一直放不下一個女人放不開一段感情,他和我一樣是因為家裡的壓力才接受這段婚姻的,沒有人知道我們出生在這種家庭裡的痛苦。他就是我的一面鏡子,不管有如何光鮮的外表,可我們沒有支配自己人生的權利,我們活著只是拿來襯配大人的光環……這段日子,我常常有輕生的念頭,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這個世界也不是我想要的世界,我像提線木耳一樣被人擺佈支配,活到28歲,沒有一天是完完整整為我自己活過的,我一想到以後的人生要跟一個我並不愛的男人生活一起就失去再多活一分鐘的勇氣……阿力,如果你看到這封信,會不會給我回信……我會等你一個月……”
看著我熟悉的文字,我如跌進萬仗深淵。
信上的日期又回想起她出事的日期,時間不多不少,剛好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