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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安毋躁?”何夫人看了一眼兒子披頭散髮的樣子,拔高了聲音,“他這個樣子,你要我如何能夠冷靜?”
“你沒見過驅鬼嗎?”一旁的嚴落終於懶洋洋地開了口,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忿忿然的何夫人。真煩,本是不想搭理她的,偏她在耳邊呱噪個不停。原朗能在何府忍耐她這麼一段時日,果真了不起,“一般小鬼附身,受念力所困,尚且掙扎。更何況,附在你兒子身上的,不是普通的小鬼,而是怨氣極重的厲鬼。怨魂附體多年,她也從你兒子身上吸取了不少生氣,有了一定的抗衡之力,要將她徹底驅逐攆回鬼道,你以為像拔蘿蔔那麼容易?”純粹看不慣她那頤指氣使的模樣,好像他們一幫人就是要存心弄死她兒子似的。好,既然她這麼認為,他乾脆玩得更徹底,“你知道什麼是厲鬼嗎?吐舌頭,凸眼球,至於身體——呃,要看她是怎麼死的,說不定,還肢體不全……”
說完,他專門伸長了舌頭,瞪大眼睛,作張牙舞爪的姿勢。
“別說了!”何夫人嚇得連聲尖叫,踉蹌地退回到座位上,渾身抖個不停。看了看臺上何其生更加猙獰的樣子,她轉頭向一旁始終不語的何大人,“老爺——”
“夫人——”何大人瞥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背,“你為這孽子做得已夠多了,這一回,他生死如何,全憑造化。”
看不出這何大人倒還有些氣度——原朗抽抽鼻子,敏銳地嗅到空氣中有一絲異樣的氣味,由遠及近地飄來。
他立刻緊張起來,因為這種氣味,他再也熟悉不過。
是鬼差來了!
應該不是來找他的吧?今年紙錢燒了不少,也打通了不少關卡,俗話說拿人的手軟,好歹幾百年前同為一家,它們也不至於這麼過河拆橋的吧?
可是,這兒哪有人像要死的樣子——除了臺上那個何其生。
不過,也不對,那傢伙註定了今生要享盡福祿,不到時候,萬不會短命。
那它們究竟是衝誰來的呢?那個附體的女鬼?
也不用這麼勞師動眾的呀。
不行,左思右想,總是覺得不安全,還是避避好了。
“無雙——”心動不如行動,拿定了主意,他立刻低聲喚楚無雙。
楚無雙瞧他示意,貼耳過來,他在她耳畔底語了幾句,楚無雙瞪大了眼睛,“真的?”
“千萬不要懷疑,這麼多年,我就是靠這隻鼻子在逃生。”嚴落左右看了看,“我還是暫且離開,等它們走了我再過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要是真是衝他來得,被抓回去,就別指望還能出來。
一想到閻羅大人那張萬年不變的寒冰臉,他就止不住地腿軟——嗯,還是快點走好了。
趁著大夥兒沒有注意,他縱聲一跳,躍上了正廳房簷,準備找捷徑往後院過去,不經意一瞟,看見一個人影,從右方的青石路上走過來,穿過拱門,慢慢走到楚無雙身邊站定。楚無雙側臉問了她兩句什麼,但見她點了點頭。
定睛一看,原是暗娘。她先前,好像說她要去如廁,回來就好,安然無恙。
這麼想著,他又點足竄出好幾丈,越過中庭之時,感受有奇怪的氣流波及身體,他皺眉,慢了腳步,屏住呼吸,向氣流湧動之處而去。
越是接近,越是壓抑,受制於人的壓力越感沉重,他貓腰向下,整個人貼著屋角,抬頭望去。
離他三尺開外,一人背對他,迎著月光而坐,一手提著他之前見過的傀儡布人,一手執閃亮金針,不斷點選布人身體各處。
嚴落倒吸一口冷氣,隨即意識到失策,又即刻以手掩口,卻已來不及。
背對他的人猛地轉身,容顏清婉,眼中的兇光狠如虎狼。
金針脫手而出,幸虧他早有防備,運氣弓身,向後飛離數尺。金針觸及屋瓦,他先前俯身之地,立刻毀之殆盡。
“燕什麼的!”嚴落站定,抽出背上的銅鐧,怒目而視,“虧你還是修道之人,背後傷人,算什麼好漢!”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漢。”燕離掌心收握,驀地張開,“又何須與你計算?”
一道光芒從她手心間射出,嚴落暗叫不好,以銅鐧相迎,卻震得自己虎口發麻,差點脫手丟出銅鐧。他咬牙,拼盡全力用力一推,獲得短暫空擋,立刻原路折返。
“你救不了他了!”
身後是燕離冷冷的聲音,他管不了那麼多,也忘了自己正對鬼差避之不及,三兩下,就回到正廳頂上,向下張望。
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