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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槿嘆口氣,〃其實經過很簡單,出人意料的簡單。〃
每個人的刻骨銘心,在其他人的眼裡,不過是茶餘飯後的一段尋常八卦,三言兩語即可道盡人的一生。
沈培的遭遇確實很簡單。
鋪天蓋地的暴雨中他和同伴迷失了方向,離開國道誤入草原深處的無人區,車輪不小心陷入塌方之處,不幸翻車。
沈培只受了點輕傷,同伴李罡卻在翻車時被甩出來,壓在車身下動彈不得。
因為車體嚴重變形,隨車攜帶的工具箱被死死卡住,千斤頂和其他工具都取不出來。沈培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生命從李罡的眼睛裡一點點消逝。
他從未見識過生離死別,深受刺激,迷亂中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無恙。帶著無法承受的自責,他沒有在原地等待救援,而是選擇逃離了車禍現場。
向南只走了幾公里,便迎頭遭遇到兩個逃獄的毒販。
對方的衣物雖然破爛,但上面模糊不清的某某看守所的字樣,讓沈培意識到危險的訊號。他主動把食物和隨身的現金相機都取出來。對方索要腕錶時,他猶豫了片刻。這隻表的錶盤上帶有指南針,靠著它才有可能走出這片無人區。不過捱了兩拳之後,他還是乖乖解下腕錶遞過去。
第114節:格子間女人(114)
當對方開始覬覦他的皮夾克和衝鋒褲時,沈培反抗了。
八月底的草原,夜晚的溫度已經相當地低,沒有水沒有食物,再沒有禦寒的衣物,他在草原上只有死路一條。但一個人終難對付兩個亡命之徒,他被按在地上,強行脫去外衣,掙扎中他清秀的五官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下。
這一刻的羞辱,成為他後來睡夢中不間斷的噩夢,難以擺脫。他的嘴被強行捏開,呼吸隨即被一股腥臭的味道所包圍。
他不斷地乾嘔,掙扎中摸到扔在一邊的三腳架。那是他用來探路和自衛的工具。他用盡力氣抬起手,對方慘叫一聲跳開,他的頭頂因此遭到沉重的一擊。
沈培倒在地上,眼前的視線漸漸被濃稠的血漿遮蓋。決意滅口的毒販下了重手,鈍器擊打在肉體上,鮮血飛濺,所有的知覺都消失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淹沒了一切,
沈培的記憶就從那時開始混亂,以後的日子,一旦重複脫衣服的動作,就如一柄利刃,剎那劃開黑色的記憶,令他清晰記起每一寸肌膚上灼熱劇烈的痛苦。
他蜷起身體,意識漸漸模糊,一片混沌中只剩下唯一的一點清明,他想起昨天他才向譚斌求過婚,他不能做食言的人。
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識,讓他舉起雙臂,死死護住頭臉,他要好好地回去見她,不能傷了臉讓她擔心。他就這樣失去了一切知覺。
兩個逃犯以為他死了,隨即捲起所有的東西繼續向西逃亡。
半夜的時候再次下起大雨,昏迷的沈培被雨水澆醒,雨停後他看到滿天的星光,也看到了北斗七星。他想起了北京,北京有他的父母,還有他的譚斌。他終於辨清方向,朝著南方爬過去。南邊就是拉樸愣寺,車隊約定的集合地。他要去那裡,他要回北京……
沈培的故事到此結束,車廂裡是無聲的寂靜。
過了很久,譚斌摸出煙盒詢問,〃可以嗎?〃
黃槿點點頭。
譚斌低頭點菸,嘴唇卻哆嗦得湊不到打火機上。
〃你也別想太多,沈培只是運氣不好。〃黃槿接過火機替她點著,〃那位心理教授說,只要有一點希望,人就會本能選擇逃避,只有拿走他的一切,他才會有勇氣面對現實。你們分手,對沈培,也算是休克療法吧。〃
譚斌用力吸口煙,〃黃姐,在你們眼裡,我是不是那種特沒品的女人?為更好的選擇不惜傷害別人?〃
黃槿許久沒有開口,像在考慮如何措辭,最後她說:〃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沈培就是運氣不太好。〃她看著譚斌,有些疑惑,〃不過你真的在乎別人的想法嗎?你們白領不是特自我的一個人群嗎?〃
譚斌臉上浮起一個笑容,比哭更難看。
〃譚斌,〃黃槿望著窗外,輕聲說,〃其實你並不瞭解沈培。他看著什麼都不在乎,實際上特別脆弱。十九歲剛出道的時候,有個畫評家把他的技巧批評得一錢不值,他賭氣之下,一把火把所有的作品燒了個乾淨,發誓再不做畫。直到先生送他去法國呆了半年,他才肯重拾畫筆。〃
譚斌悶頭一口一口地抽菸,並不出聲。
黃槿看著她泛青的臉色,有些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