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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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是“走資派”,也沒有定個政策界限。他糊里糊塗被“打倒”,糊里糊塗被關押,又糊里糊塗被“釋放”,現在對自己是什麼問題,仍然沒有個說法……不要想了,正如張主任說的“回來就好”。
這是最主要的。
孫處長說:“我們補發你的工資。過去每月只發給你三十元的生活費。這麼多年,扣除每月的生活費,你存有三四萬元呢。按政策得給你補發。”
孫處長想了想又說:“你現在連個家也沒有,這麼多錢,怎麼存放呀!我們的意見,你先領一萬元。原來的家也沒有了。總得置買一些生活需要的東西吧!其餘的錢,我們先給你存著,你什麼時候需要,再來領,好不好?”
張敬懷首先感到親切,一聽那個錢數嚇了一跳。張敬懷沒有想到,他被打倒這麼多年,還能補發工資,說:“可以。”
於是他從孫處長那裡領了一萬元,分別裝在內外衣兩個口袋裡。單主任把他送出大門。他拿著住宿證,按照單主任指示的方向,向招待所走去。
張敬懷等來一趟公共汽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擠上車。買了票。只聽售票員在報了站名之後說:“革命的同志們,請注意,下車時,不要把東西互相拿錯。”
張敬懷一時不明白,問:“什麼’ 互相拿錯‘ ?”
售票員說:“你這個老同志,現在經過文化大革命,廣大群眾提高了覺悟,形勢一片大好,社會道德空前提高,如果說還會有小溜小偷什麼的,不是否定’ 文化大革命‘ 成果嗎?”
“哦,哦。”張敬懷說。
“擠,擠,往裡擠。別自己一上車就不管後邊的人了!”
人們在車上擁擠著。
坐了三站,張敬懷下車,一摸兜兒,外衣口袋裡的一打票子沒有了。過去張敬懷從來沒有關心過錢的事,一切都由夫人和秘書管理。他又掏裡邊口袋,還有。
原來外面口袋裝了三千元,裡邊裝了七千元。這就是說,大頭還有,也算是萬幸。
到了招待所,被安排住進一個單人房間。一躺下來,他覺得這一天的經歷很有意思,對於他這個“罪該萬死”的反革命,現在居然已經沒有人歧視他,可見世界的變化太大了。他兩眼一閉,就睡著了。
他一直睡到次日早起,第一件事是趕忙找那隻鉛筆,要在牆上畫道道。可是牆壁雪白雪白,原來我畫那兩千多道呢?
揉揉眼睛想了半天,哦,我住的是招待所!
這天下午,他忽然想起明天要去體育館開什麼批鬥大會。一聽“批鬥大會”,他從心底就反感,他掏出張主任給他的那張入場卷,上面印的是“批鬥三種人大會”。這時一個服務員進來倒開水。他問:“什麼是’ 三種人‘ ?”
服務員笑著說:“你這位老同志,怎麼還不知道呀!一定是在真空裡生活太久了……我明天還要去呢。據說早晨八點準時開會,要開一天呢,中午也不休息。
你得買點吃的帶著呀!”
“哦,哦。”張敬懷說,隨即出了招待所,到了大街上。
他在大街上轉了好久,他想,買幾根黃瓜,買兩個麵包,也就夠吃一頓的了。
他來到一個菜攤,見有個賣黃瓜的副食店,但人排的長龍有一百多米。他在排尾站下,很快人們又在他後面排了很長。前面有幾個年輕人要“加塞”,後面同時有幾個人高喊:“遵守秩序,遵守秩序!”“不準加塞!”“文化大革命的覺悟提高到哪裡啦?連這位老爺子都站排呢。”
前面的人不聽,繼續加塞。最前面的人一下買了十斤。又有人喊:“每人一斤,你們買那麼多,我們後面的人還吃不吃了?”
他看小攤上那黃瓜,剩下的不多了,即使排到他這裡,也買不到。便主動退出了長龍。
他又到一個副食店買麵包,也排了隊,但不像買黃瓜的人那麼多。他參加排隊,二三十分後,排到他買了。他掏出兩元錢,服務員問:“糧票呢?”
“還要糧票?”
那售貨員蠻橫的說:“你這個人!真是,什麼也不懂。沒有糧票排什麼隊!一邊去,一邊去!”不容分說,後面的人便把他擠在外面了。他懊喪地回到招待所。
粉碎“四人幫”之後,在全國範圍內展開了一場清查“三種人”的轟轟烈烈的運動。凡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靠造反和奪權起家,挑動武鬥有血債民憤,衝擊國家黨、政、軍和公、檢、法部門,搶財物,砸檔案等等罪行的,紛紛被清查出來。在每一個省、市、縣,都有成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