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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過了中秋才坐八抬大轎嫁到這鬼地方,要不是小姐病體尚未恢復,我們早就到南昌去了,誰願意呆在這?你問這幹嘛?”
吳銘點點頭:“有件事你們應該聽說過,去年夏天,鎮西吳家村有個窮苦人被煌固鎮陳家害死,後來她兒子去報仇,結果仇沒報成,反而被陳家誣陷為赤匪,弄進縣城大牢,折磨得九死一生,這事當時鬧得挺大,煌固鎮和周圍各村都知道,你們不會沒聽說吧?”
汪月涵和小珍面面相覷,最後把目光移到吳衛臉上。
小珍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聽說了,我們府上的人說,那個深夜拿刀進府行兇的惡人,後來讓幾百個赤匪劫獄救走了,劫獄那天,縣城槍炮不停血流成河,單是我們汪老爺手下的官兵就死傷二十幾人,十幾座官員富紳的宅子讓赤匪燒成灰燼,後來又聽說,那個膽大包天的惡人竟敢在大年初一返回田家村,給他死去的老孃修墳燒香,害得我們府上的家丁增加了一倍,直到二少爺派人從南昌悄悄送來十幾支長短槍才好些,可一到晚上,管家和護院師傅就要巡查前後院子,不許下人們走動,怕那個亡命之徒再來殺人,咦?你問這幹嘛?”
“你說呢?”吳銘冷冷地望過去。
小珍嚇得驚呼一聲,急退兩步一屁股坐到石階上。
汪月涵扶起小珍,嬌軀微微顫抖,眼中滿是哀痛,良久,她強忍心中的翻天巨浪,上前一步擔憂地望著吳銘:“你一直躲在祈真觀?”
吳銘無奈地點點頭:“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不說這些了,謝謝你和小珍幫我清洗那麼多東西,讓我省去不少事,你放心,我這兩天就離開,天下之大總會有我的棲身之處,以後你也別來了,山路不好走,是是非非也說不清。”
汪月涵沉默片刻,轉身扶起手腳發軟的小珍:“小珍別害怕,傳言不可信,吳道長不是他們說的那種兇徒,否則他就不會在破廟裡冒死救下我們,別害怕,你先下山等我,我和吳道長說幾句話就回去。”
小珍沒了主意,頻頻點頭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再回頭,看到汪月涵示意她離開,才驚慌失措患得患失地快步下山。
汪月涵望著面無表情的吳銘,好一會才鼓起勇氣問道:“這麼說,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我是誰了?”
吳銘點點頭沒有說話,深邃的眼裡看不出任何情感,似乎對這一切無所謂。
汪月涵輕撫山風吹起的秀髮:“從見到你第一面開始,我一直在猜測,你長得太像陳家故去的大哥了,我也聽到不少關於你的事情,心裡疑竇重重,但都不能證實,也不敢問府上的人,後來和三姨娘閒聊時,她說起整件事情的前前後後,我才知道你的身世,知道你苦難的母親,我、我很難過。”
吳銘站起來:“此事和你沒關係,好了,你多保重吧!”
“等等!”汪月涵追上兩級石階,眼中一片潮紅,臉上全是無法掩飾的不捨之色:“能告訴我你要去哪嗎?”
吳銘的身形一頓,緩緩轉過身,眼裡露出罕見的傷感和溫和:“我也不知道,或許去上海,或許去廣州甚至香港,走一步算一步吧。”
汪月涵仰望神色落寞的吳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銘幽幽嘆了口氣,轉身大步上山,身形消失在上方彎道處時,汪月涵眼裡已經蓄滿淚水,無力地坐在石階上流淚。
夜幕已經降臨,煌固鎮陳府正房客廳裡馬燈高懸氣氛凝重。
陳繼堯端坐在正堂太師椅上,雙目微閉臉色很不好看。側下手坐著個四十多歲的豐腴婦人,圓臉白皙五官端正,看得出年輕時非常標緻,要不是嘴型稍大雙唇略薄,可以稱得上雍容富態。她身穿暗花藍綢衣衫,髮髻油亮一絲不亂,頭上插著的鳴鳳金釵頻頻顫動。
身穿黑色府綢長衫的高大管家站在婦人背後,四名身體強壯目光銳利的家丁分佈大廳左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跪在正堂中央的車伕身上。
慌張的車伕已經如實稟告今天送少奶奶汪月涵上祈真觀燒香的過程,並說來回路上自己小心翼翼沒有耽擱,但是解釋不清為何天黑才到家,只是不住辯解說,二少奶奶下山晚了些,太陽下山之後才下到山腳下,隨後沒有任何耽擱就往家裡趕。
“滾!”
車伕在婦人尖利地呵斥聲中手忙腳亂爬起來,連聲告罪彎腰逃走。
婦人接著讓家丁們都退下,站起來走到臉色鐵青的陳繼堯面前:“老爺,你都聽到了,你媳婦燒的什麼香要這麼長時間?祈真觀的法事午時就已經結束,鎮上去燒香的人早回來了,只有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