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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怎半點不知?”明蘭一愣。
煊大太太連忙道:“你煊大哥也是猶豫了兩日,才告知的侯爺。這大老遠的,其實那邊早落了罪,瞧在侯府的面上,旁的也罷了,卻要多流幾年了。”
明蘭靜了片刻,道:“可憐炳二嫂子,一家團圓怕又要耽擱了。”
“誰說不是?這幾日她哭鬧個不休,把爹也鬧病了。”煊大太太嘆了口氣,其實她內心深處,巴不得廷炳晚些回來,且隱隱有個不孝的念頭,最好到四老太爺過世後,再叫廷炳回來,長兄能轄制弟弟,卻抵不住糊塗的老父受次子攛掇——只這話誰都不能說。
煊大太太瞥了瞥堂中的太夫人,壓低聲音:“若非有人‘好心’的兜了多年,二弟未必會這般不知天高地厚,戴罪之身還不老實。唉,罷了,只是多吃幾年罪,已是好的了。”
明蘭寬慰了她幾句,心道這兩樁可不一樣,廷煬闖禍,是瞞著五老太爺的;廷炳闖禍,怕是四老太爺主動要求太夫人幫忙兜著的罷。
這一下,鬧的不歡而散,太夫人領著兒子兒媳提前離場,此後幾日便託言身子不適,不肯再來;廷煒渾然不覺尷尬,依舊笑容爽朗,拉著廷狄夫婦堂兄長堂嫂短的‘若有需相助之處,定要開口’;廷煊卻是坐臥不寧,兩邊團團的說好話,只盼全家和睦。
顧廷燁冷眼旁觀,並不置一詞,卻也每日必到,坐上一小會兒便拉著明蘭離去。
發喪後幾日便出了正月。餘府過完了闔家團圓的年節,餘閣老即刻打發兩對兒子兒媳(攜紅綃)回登州老家,自己老夫婦倆則隨長子往外地赴任去。臨行前,餘四太太又來見了明蘭一回,絮叨了些瑣事。短短几個月,餘閣老憑著舊日的人脈情面,迅速替長子謀了一個外任,迅速了結了與前任餘大太太孃家的糾纏,又加倍迅速的尋好了下任餘大太太的人選。
明蘭十分感佩,餘閣老身手敏捷,不減當年。
“是欽天監洪主簿的侄女。”四太太十分平靜的敘述,“……剛嫁人便守了寡,夫家容不下,只好回了孃家。她倒是個長情的,生生守了七八年都不肯再嫁,見老父身子愈發不好了,這才鬆了口。爹說,娶妻娶賢,德行好是最要緊的。”
這個年紀還只是個八品主簿,大約仕途不很順,不過峮州洪家總算是名門,兩家倒也相配;餘家休妻再娶,到底不是什麼光彩事,所以預備到外地去辦婚事了;且那洪姑娘能扛住家人勸婚達七八年之久,想來是個主意很定的,用來規束不著調的餘大人,正好。
明蘭不禁暗羨,這種上朝堂能指點江山社稷,回內宅能料理瑣事庶務,無所不能又情深意重的男人,到底是哪裡找來的,餘老夫人攢了幾輩子的人品呀。
冰雪融去,春光漸好,溼潤的枝頭綻開初春的花蕾,明蘭突然迎來如雪花片般的邀約帖子。有賞春梅的,有做壽聽戲的,有滿月酒週歲宴的,零零散散,甚至還有些詩社的——這個她當然敬謝不敏。明蘭拿筆一算,倘若她每處都去,大約頭牌花魁都及不上她忙碌。
內宅婦人結交,也是門學問,該回絕哪些,該去哪些,該怎麼應對,都需指點。
顧廷燁寵溺的摸摸明蘭的臉:“你若喜歡,都去。”這是不通內宅的男人的廢話。
盛老太太皺眉冷臉:“若不喜歡,都別去!”這是寡居半生又鄙薄人情冷暖的切身體會。
邵氏的專業領域是如何照料長期臥病之人,於其他的卻一問三不知了。
王氏不好問,華蘭的社交圈子不同,明蘭嘆口氣,只好另尋幫手,遂提著大包小包另胖糰子一枚,去看望小沈氏,及其嫂子——皮埃斯,後者才是重點。
小沈氏正悶的發慌,見明蘭母子來訪,自然樂開了花,見明蘭頗奇怪自己陡然間怎麼人緣好了幾倍,便口無遮臉道:“你傻呀,彼時你家是什麼情形。只想請你的,又不好落下你家太夫人;來請你家太夫人的,你又不願意去。好容易你倆一道去,不是你家太夫人一人做戲,就是你一臉木頭相,渾身豎著倒刺般防備,活似前頭有坑要你踩。哪個主家樂意?”
明蘭恍然大悟,為感激小沈氏解惑,便把胖嘟嘟的兒子放在炕上滾來滾去,很大方的表示‘隨便玩’,便跑去請教鄭大夫人了。鄭大夫人素日雖不大言語,可到底在這權貴圈裡十幾年,說起來條理規整,非小沈氏的八卦功力可及。
哪幾家門風剛正的,值得一交;哪幾家子孫出息的,不可怠慢;哪幾家是繡花枕頭的,麻煩又多,只需敷衍一二;還有哪幾家內宅不和,要當心避諱……云云總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