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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當時完全可以涎皮賴臉地拒絕這個比賽,每個月三百塊錢的生活費,每個禮拜三百塊錢,我也夠嗆夠用。但我還是應戰下來,特有底氣地說,行!
小晏特高興,她說,那好,從現在開始就不許亂花錢,等回學校給你寫點兒規則,什麼該買,什麼只看不買,你只要照做,三百塊錢都花不了。說著,先發制人補充道,哎,你不會沒錢花了就跑回家要吧?你脖子上那根項鍊應該也挺值錢,情急之下,把項鍊賣了……
小晏說的那條項鍊是我過百日的時候我媽買的長命百歲,戴上去一直沒摘過呢,戴了17年,我再怎麼困難也不能把它賣了啊。
我說,得了吧,你不用提醒我,三百一個月,你瞧好兒吧!
我和小晏走出勝水寺,柳仲和文文已經不耐煩了,柳仲說她看見樹林裡有野兔子,紅眼睛,灰色的毛,特漂亮。我說不早了,我們下山吧!柳仲耷拉著一張臉,她說,下山非要沿著路走呀?從樹林裡下山就不行呀?沒準兒還能抓只野兔子回去玩,我還沒玩過野兔子吶!柳仲執意要進樹林,我執意下山,我們僵持在勝水寺蜿蜒曲折的石階上,小晏向文文遞了一個眼神,文文說,好啦,好啦,走樹林就走樹林吧,走啦!
文文率先走進樹林裡,柳仲的那張臉立馬多雲轉晴,脫下外套系在腰上,大步流星地跟在文文後面。開始,我們是沿著石階走在樹林裡的,我們可以看到石階上滿載歡樂下山的遊客,甚至可以聽到遊客們說說笑笑。柳仲愛冒險,飛來竄去的野雞野兔子把她歡喜得興致高昂,一會兒學鳥叫,一會兒又學兔子跑,就她多才多藝。但後來情況就變了,後來也不知是走進了哪兒,我們腳下的路變成厚厚的腐藤枯葉,厚厚的一層,像是刻意鋪出來的一樣,越往前走越絞纏不清,越往前走越艱難險阻,眼裡都是黑黝黝的樹幹,沒有邊際,紅色的陽光穿透參天的樹冠脆弱地落進來,我知道天就要黑了,而我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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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撫摸灰塵(92)
整片樹林突然安靜下來,也許之前就很安靜,只是我們沒有察覺到迷路就沒有發現吧!當人惶恐不安的時候總會格外多疑,恍恍惚惚的好像之前聽見遊人說笑的聲音全是幻覺,可是剛才明明可以聽見鳥叫的,什麼時候連鳥的叫聲也聽不見了呢,難道一直以來都是柳仲在學著嘰嘰喳喳的叫聲嗎?柳仲這會兒知道害怕了,她把系在腰上的外套重新穿好,戰戰兢兢,好像很冷似的。文文也特緊張,她責怪柳仲執意來樹林,弄得現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困在這裡走不出去。
我們的確走不出去了,夜幕就要鋪天蓋地地籠罩下來,樹林大得像海,一旦天黑,就更別指望著能夠順利下山。
我讓柳仲和文文用水壺掛帶把手綁在一起,我把小晏的手握緊,我知道如果我們想安全下山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散了誰,否則走丟的那個人的處境會更危險。
天迅速黑下來,天沒下雨,但樹林裡卻有一種陰冷潮溼的怪味,我本來以為只要我們抓緊時間找回石階就能夠順利下山,結果石階沒有找到,小晏又摔傷了。那是一口枯井,與其說是一口枯井倒不如說它是一個陷阱更確切一些,它被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掩蓋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小晏摔下去,打眼根本看不出那塊完整無缺的地面竟然遮著一口荒廢多年的枯井。
小晏的鼻血馬上流出來,嘀嗒在衣服前襟上,文文一見著血就哭,罵柳仲更兇。
我跪在井口可以看清小晏的臉,我說,你有沒有事兒,摔著哪兒啦?
小晏說,沒事兒,好像腳破了,不能動。
我這才看到她的嘴裡也流出了血,她滿嘴的牙齒紅得就像熟透的石榴一樣。當時的情況是小晏露在外面的面板傷痕累累,她的臉被枯井裡面那些殘枝朽藤颳得血跡斑斑,她是趴著摔下去的,左手掌心也不知是硌著什麼硬物,整個兒扎透了。我不清楚小晏最重的傷在什麼地方,但我清楚要她自己攀著井壁爬上來是根本不可能的。
北方十月末的天亮得快,黑得也快,我必須得趕在天黑不見五指之前把小晏弄上來,我看到洞底並不很深,大約有三四米的樣子,而且井壁完全可以攀爬,只是石頭很尖利,可能下去要有一些難度。
我安慰小晏不要害怕,我說,你試著走一步,沒事兒,走一步給我看。
小晏說,我不害怕呀,沒事兒,真沒事兒,你們別擔心。
說著,她挪著腳,特艱難地走了一步。我看到她明明疼得齜牙咧嘴的,卻對著文文和柳仲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