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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淚流出來,我說,蔣軍,你們確實沒法兒比,你是男人,她是女人,你懂嗎?
蔣軍望著我愣一下,他的目光慢慢地落到地面,轉而又幾分歡喜地說,這沒什麼,在國外,這沒什麼的,我的朋友當中就有,男的女的都有,不過,他們也有異性朋友呀!我認識一個英國女孩,當初為了女朋友要死不活好幾回,到最後還不是循回來,現在跟她男朋友不知道有多好呢。在國外,Lesbian很多,沒人介意,她們……
我聽見自己用略帶哭腔的聲音截住蔣軍的話,我說,不一樣的,我跟她們不一樣。為什麼說Lesbian,女人喜歡女人不一定就是Lesbian,Lesbian也不一定全部都能橫得下心,這兒是中國,不是巴黎,不是國外,你不會懂的。
我這麼說完,不得不深呼吸舒緩情緒,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眼中變得天生有淚,風一吹,就飛落了。
蔣軍直愣愣站著,沒說話,也沒動彈。我從他的身邊走過去。
上海的夜晚繁華且熱鬧,我茫無目的地走了幾個小時,最後走到地鐵站準備回家,當地鐵慢慢停穩在我面前,所有乘客都摩肩接踵地走進去,我就坐在站口那串又寬又陡的臺階上吃冰淇淋,突然不想回家,不想規規矩矩生活。
上海,是一個沒有兵,也沒有馬,卻兵荒馬亂的城市。在上海人的眼光中,我應該是那種邋里邋遢且面相無花的女子,所以還是特別感謝蔣軍,他讓我知道除了小晏的疼愛之外自己並非絕緣男人,只不過自己沒有能力做好而已。
我含一口冰淇淋,不吞,仰著頭讓它自己滑進喉嚨,我看見上海夜晚的天空竟然是空空如也的。又一年的11月,上海冬天的氣候一如所有南方城市,又潮溼又陰冷,常逢夜雨,寒氣一直冷到骨頭裡。我還記得大連這個時候的雪,北方的冬季儘管天寒地凍飄著大雪,但它不潮溼,那種乾燥的寒冷是完全可以靠棉衣抵禦的,只要穿戴厚實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滿哪兒跑,就可以站在鋪天蓋地的大雪裡吃冰淇淋,跟夏天吃冰淇淋不一樣,那種感覺還很有趣呢。
很久沒這麼鬆弛神經由著自己想了,這五年來,尤其是近三年時間裡,為了不讓葉雨牽腸掛肚,每天形聚神散過得極其相似,甚至說是一樣。早晨,早早去修配廠,中午吃外賣,晚上下班回家,做飯,吃完飯新聞聯播還沒播完,偶爾跟文文一起去打壁球,沉悶的聲音,沉悶的生活。
這天晚上,我坐在地鐵站燈光昏暗的甬道臺階上雙手護著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菸,當那根菸藉著風力迅速燃燒成繭,當我被燙得一抖才發現那盒還沒吃完的冰淇淋已經被掃地大嬸掃走,我彷彿突然找到一點存活在罅隙之中的莫名知覺來,那種對自由縱身撲入的決絕,它也叫作寂寞,回憶總是叫人寂寞。
〈4〉
接下來,大概有一週的時間,蔣軍沒來修配廠,老豆說,小陽,你出來,你出來,你跟軍子沒事兒吧?
我從車底下鑽出來,我岔開話題說,這車,排氣漏油,底盤太低,好像不是下面的活兒。
老豆“啊”地應了一聲,然後拽了拽我身下的小拉車說,你出來,我看看。
我就知道老豆是肯定會問我的,沒見蔣軍之前,老豆前前後後給我介紹了好幾個物件,幹什麼的都有,反正他那些親戚朋友家裡的小夥兒幾乎見了個全乎,他老人家把這事兒當成心願,俗話說皇上不急,急死太監,現在女兒不急反倒急死老爹了。我心想,既然會問我,蔣軍肯定沒跟老豆說那個秘密,不知道蔣軍會不會瞧不起我,是因為瞧不起我,所以一個禮拜沒來修配廠嗎?我和蔣軍儘管沒有明確關係,可前一段時間我們天天在老豆的眼皮底下見面,表面上談笑風生的,他老人家還能不順理成章地想?萬一繼續追問我,我再怎麼岔開?
我邊想邊從車底下鑽出來,接著老豆屈身躺進去,他的一個徒弟在旁邊伺候著工具,我也蹲在旁邊,看門道兒。
這時候,外面幹活兒的師傅朝我們這邊喊,哎,老蔣,你侄子來了。然後我看見蔣軍站在門口,他跟喊話的師傅笑笑,又跟我笑笑,好像一點兒事都沒發生似的跟我說,你也會幹這個呀?你穿這工作服可真好看!
我站起來,脫著棉線手套,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是好。老豆一聽他侄子的聲音吭哧吭哧地從車底下爬出來,一露頭就問,你,你小子去哪兒了?
蔣軍把手裡的兩個塑膠袋往車的機關蓋上一撂,朝大夥兒說,來,大家自己動手,今天氣溫下降,喝點熱的。然後遞一杯給老豆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