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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八旗新軍正白旗的隊伍,都是一水的褐貝斯洋槍。剛剛晉升佐領的春榮扭頭看了眼自己麾下的一百四十多個兵丁,什麼年紀的都有,最老的有六十歲,最小的才十三歲,還沒有一杆洋槍高……這廣州八旗擴編新軍自然是好事,吃閒飯的老少爺們都有份差事了!
可是這一仗打下來,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春榮在心裡面嘆口氣,在外人看來,八旗子弟似乎終日飽食,不用勞作,生下來就有一份鐵桿莊稼,日子好過得很!可誰又能看到,這好日子背後的代價呢?廣州滿城裡面哪家不是滿門忠烈?昔日平三藩、收臺灣、徵格爾丹、平羅卜藏丹津、大小和卓木之戰、大小金川之役,一直到平臺灣天地會起義、平川楚教亂和不久前的鴉片戰爭。大清朝立國以來大大小小的戰爭,哪一回沒有八旗子弟衝鋒陷陣?能不能戰是一回事,上不上前線是另一回事兒。只要上了前線,就會有死傷!整個八旗才多少人啊?入關200年來又有多少子弟為了保大清江山送了性命?
說起來也是一部血淚史!
這一回又大辦新軍,廣州八旗的老少爺們只要能拿得動槍的,都配了洋槍準備去和朱逆的兵拼命了!
只是這場“朱濟世之亂”平下來,廣州八旗的男丁還能剩多少?全國的八旗男丁又能剩下多少?
有這種心思的明顯不止他一個,此刻正拉出橫隊向山坡上仰攻的廣州八旗新軍的十個佐領下面的一千多兵丁,幾乎都在悄悄流著眼淚往前進。
伴隨著這些八旗兵的進擊,咚咚的炮擊聲也響了起來,山下的清軍大炮都抬高了炮口,碩大的鐵彈從八旗橫隊的頭上飛過,然後重重砸在濟世軍的大寨周圍。雖然傷不著什麼人,但卻讓指揮作戰的鄭洪和陸思元頓時感覺到了壓力。
“侯爺,八旗新軍的打法是模仿洋人的。”陸思元語氣凝重地道,“要不要讓兄弟們依託壕溝同他們交火?”
“嗯,倚著壕溝和他們打!”鄭洪重重點了下頭。
見到距離對方的壕溝快到七十步了,春榮拔出腰帶揮了揮,大聲喊道“停步!整隊!”
廣州八旗新軍在一定程度上是模仿西式陸軍的,也有幾個法國教官,不過卻不像濟世軍那樣日日嚴加操練,只是兩日、三日一操。所以佇列訓練的水平遠遠比不上濟世軍,春榮指揮的這個佐領過了好一陣才整好隊形。還沒等他下令方平槍口,七十步外的壕溝裡面已經架起了一千多支洋槍、鳥槍。隨後便是一道整齊的白煙從槍口中噴湧而出和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然後就看見一道道血線從正在整隊的八旗兵丁身上激射而出,站在前排的八旗兵頓時就有不少人翻到在地,慘叫聲也想了起來。
“真慘啊!”春榮心想,“鉛彈不是箭簇,一旦被擊中就是一個死!不死於失血就是死於鉛毒……”
“放平槍口,瞄準……開火!”春榮將腰刀指向前方,大聲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慘叫聲也在濟世軍堅守的壕溝中響了起來,八旗軍的洋槍同樣給他們造成了傷亡!
“瞄準,開火……”
類似的命令又一次在濟世軍的壕溝裡面響起,一千多支洋槍、鳥槍再次齊射!
“瞄準……開火!”
春榮幾乎是流著眼淚在下命令,被濟世軍的鉛彈打中的,幾乎都和他沾親帶故,廣州的旗人就是這麼點兒,誰和誰不是親戚啊?被打死的,正在地上翻滾慘叫的,有不少還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這哪裡是在打仗?根本就是在以命換命啊!用金貴無比的旗人的性命和漢人的爛命在換!
“這些傢伙比綠營還真強了不少!”
看著和自己的部隊你來我往打排槍的八旗新軍,鄭洪忍不住嘀咕起來了。“這幾十萬八旗兵要都那麼經打,大明江山還真不容易恢復……”
“旗人才多少?橫豎就是幾百萬,死光就沒了!”陸思元冷冷地道。
“對!死光就沒了!”鄭洪重重點頭,“哪怕一命換一命,咱們漢人也是不怕的!”
“王爺,死傷是不是太重了……”
山腳下,賽尚阿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回頭看著面沉如水的僧格林沁。
“值得的!”僧格林沁淡淡道,“一定得在朱逆從海上發兵來犯前解決白雲山上的這股賊寇,否則兩廣可就危險了……”
“王爺,要不讓屬下帶刀牌兵衝一下?”傅方主動站出來請戰。他已經看出來,前方的交換比對廣州八旗新軍不利。畢竟敵人是依託壕溝作戰,而八旗新軍是毫無遮擋地在同對方打排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