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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打電話給勞改農場的領導打了招呼,農場領導開恩特批了二十四小時的假,並決定指派一名管教幹部隨行監管。於是下午我們等到四點多鐘,農場總部的批覆檔案便下來了,我們才和董伯伯一起辦理了請假手續。
在等候辦請假手續的時候,我電話向衛媽媽報告了這邊的情況。本來她是不打算跟董伯伯見面的,但是我勸她說,董伯伯已經真的洗心革面,成了另外的一種形象了,而且他已經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您跟他見見也好。他到家了,明天上午就可以一起去民政部門把離婚證辦回來,來個乾淨利落的,不是很好嗎?衛媽媽覺得我這個理由很充分,便說那就見吧。
我把這個情況回頭便跟董伯伯講了,他悲涼地說,隨她吧,能見上面當然好。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表演系女生》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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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車上共是五個人,多了董伯伯和一名管教幹部。不喜哥便讓我坐了副駕駛座。他是照顧著我一個女生,不跟他們在後面擠著。
被指派跟我們同行的那位農場管教幹部姓李,我們叫他李幹部。我注意到他的褲腰裡是掖著一副手銬的,但是他現在沒給董伯伯戴上,使董伯伯顯得像是自由公民。上車前,他板著臉對董伯伯說,路上聽話點兒,我們倆都好說,別打歪主意呵,否則別怪我不給你臉面。
董伯伯唯唯諾諾地說:我知道,李幹部。
這是勞改犯人在出農場時應該受到的警示吧?
董伯伯臉色沒什麼不好看,比較平靜。我想,他是在這種被管教的情境下過慣了日子。要是正常人,誰受得了這種吆五喝六的腔調?
上車後,雷霆從車前面的小箱裡拿出一條雲煙,熱情地塞給李幹部,說,李幹部出門辛苦,感謝你操勞,這條煙不成敬意,拿著路上抽。
那李幹部客套了幾句,便將那條煙放進了他的提包裡。
在路上,我才有時間對董伯伯詳細地講了佳佳出事的過程。當然,我對他也沒講我是怎麼認識騙子老石的真實過程。董伯伯聽了,沒怎麼說話,但我看得出來,他很沉痛。那位李幹部說,他在報紙上看到過董理佳的事蹟報道,只是不知道就是董生義的兒子。他拍拍董生義的肩膀說,老董,你有這麼個兒子,值了,我們倒要對你另眼相看了。
大家再沒什麼多話可說了,車裡顯得有些沉悶。
天黑下來,我們在高速公路中途的服務區簡單的吃了晚飯,然後繼續上路,到達巴山縣城的時候,已是快九點鐘的時候了。我知道,衛媽媽一定正盼望著我們的到來,便給她發了資訊,報告說我們進了縣城。衛媽媽立即回信說,你們直接上樓來。我問不喜哥,你是先回去還是隨我們去雲來賓館?
不喜哥說:佳佳那裡,我還沒去看過他,也該去一次。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我笑著說:這還像個哥哥。
我們一行人來到八樓,衛媽媽的門已是開著,她一直在等候我們。我們把董伯伯讓在最前面,他略有些猶豫,不過他還是迅速走在頭裡。我跟在他的身後。他抬腿跨進了那個他熟悉的客廳。衛媽媽正站在那裡看著他哩。他有幾秒鐘佇立在那裡沒有說話,我便說:衛媽媽,我們陪董伯伯回來了。
衛媽媽臉朝著我們後面的雷霆、不喜哥和李幹部說:你們都進來喝茶吧。
我對衛媽媽介紹了他們。
董伯伯仍然沒有說話,徑直往佳佳的房間裡走去,推開門,房間裡亮著燈,他走到佳佳的床邊。
我們一行人也都跟著進去了。
佳佳總是以一種一成不變的樣子,安靜地睡在那裡,彷彿死了,也彷彿活著。
董伯伯彎下腰,拖了把椅子坐下來,然後撫摸著佳佳的臉,捏捏佳佳的手。
他什麼也沒說,但我卻聽到他的心裡在說:好兒子,好佳佳,爸爸回來看你來了,你怎麼不醒來,醒來,叫聲爸爸呀?爸爸已經簽字跟你媽媽離婚了,明天還要去辦離婚證。都是爸爸有罪,罪大惡極,我一慣自私而且輕狂,以至於搞得現在妻離子散的。爸爸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但我卻在乎你呀,你千萬別嚇我,你快快醒來,快快醒來呀。
我跟董伯伯隔著佳佳的床,我站在對面,我聽到了董伯伯的心聲,我也在心裡說:董伯伯,您別急,佳佳這麼好的人,他一定會醒來的,他不會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