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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又往前一步:「四哥。」
喬四突然叫他:「喬澈。」
「嗯。」
「我這輩子對你,用了很多真心。一直以來都是隻想討你的歡心,只要讓你高興,沒什麼是我不去做的。」
喬澈略微放鬆地又「嗯」了一聲,幾乎出了口氣。
「那如果這一次,我不想讓你高興呢?」
喬澈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喬四!!!」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以為他不敢。是他不夠了解他的狠。他連對自己都不手軟。不然碰了毒品還能全身而退的,他怎麼能是不多中的一個。
喬澈那麼想要他現在活著,他就偏偏要他不可得。
沒有人能得到圓滿,這很公平。
喬四在這個時候也是一如既往的敏捷和利落,他們甚至來不及看清楚,他就從船欄上消失了。無聲槍那微弱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他沒有發出多大的動靜,只除了落水的那一聲響。
喬澈徹底變了臉色,過了那麼幾秒才緩過氣來,從牙縫裡說:「找!都給我下去找!是整的是散的,都得給我撈上來!」
識水性的紛紛應了,準備著要下水,卻有人慌忙過來,攔著說:「五爺,好像有巡邏艇。」
喬澈頓時皺起眉,接過望遠鏡看了一看,並沒馬上發話。
他們攜帶了不少槍支,船上的現場也騙不了人。這時候碰上水警,如果不想躲,那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對方滅乾淨。但要是下手不夠利落,留了痕跡,那就給自己惹了大麻煩,後患無窮。
眾人並沒有和官方起衝突的心理準備,誰也不愛為了打撈個死人冒這種險。雖然畏懼喬澈,一時也都有些猶豫,面面相覷。
「五爺,我看,不如我們先避一避,改日再……」
喬澈一腳就把說話的人踹倒了,餘怒未消,又青著臉往水裡狠狠看了一會兒,才咬牙罵了句:「統統都是廢物!」然而終究沒把他們踢下水去。
船在漸起的晨霧裡迅速返身,悄悄駛遠了,唯獨一人一直立在船尾。
回去收拾一通,喬澈喝了些東西安神,便上床去睡覺。拉上厚重的窗簾,屋裡便猶如黑夜一般,而且靜謐。
然而喬澈並沒有睡得著,他在這無所適從的空虛裡,猛然生出一陣孤獨的寒意來。
他以前是不曾覺得孤獨過的。他從小就知道有喬四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他的母親成天都在他耳邊唸咒一般地反覆:「如果沒有他,那些本該都是你的。」
她其實是想說:「如果沒有他,這些本該是我的。」只不過那樣講好像顯得太惆悵了,寄託到喬澈身上,她顯然會輕鬆一些。
她原本是個走清純路線的小明星,為綁住喬澈那位生父,懷孕實在是個不小的犧牲。因為那時候都在說喬家唯一的兒子病弱不堪,估計是活不長,連夭折的棺槨陪葬恐怕都預備好了。
等那孩子一死,喬夫人又是生不出第二個來的體質,只有她肚子裡懷著喬澈,母憑子貴是容易的事。
結果那病弱的長子要斷氣不斷氣地拖了段時間,居然活了過來,而後越調養越鮮活,雖然體質不是很強健,但一時半會是死不了。
於是喬澈就從獨一無二,變成了可有可無,尚未出生身價就已然大縮水,連帶他母親也跟著慘遭貶值。
而後他的出世自然沒有帶來太多喜悅。
而更令他們失望的是,他父親為了家庭和睦,短期內都不會打算接他們回去。雖然有好吃好穿供著,但這與他們「應得的公平」實在是差得很遠。
他母親犧牲前途和身材把他生下來,並不是為了那一點姨太太的閒錢。
「都是他害了你。他要早點死了,你才是大少爺……」
當大少爺有什麼好處,喬澈小時候並不是很清楚,但他覺得大少爺起碼是不必捱打的。而他一旦學得不夠好,就必然要挨鞭子和板子,疼得整夜睡不著。
他的每一點,他母親和老師都要拿來跟那個人比。那個人的功課又得到父親賞識了,槍術又有長進了,在大場面上進退得體,又給父親長臉了。那人所有的成功都要變成落在他背上的鞭子。
他的好就等於他的不好。他受的苦都是因那個人而起。
而他連那個人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
沒有具體的影像也沒關係,他有想象力。這位並非虛擬的假想敵,在他心裡是由神經質的斥責,猙獰的體罰,失勢的屈辱,加上其他所有世上最醜惡的東西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