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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然道:「是誰幹的?」
白秋實從沒想過世上竟然能有這種事,突然碰上,已然嚇得膽寒了,又驚又痛,緩了半天才小聲說:「一個房間的客人……」
喬四行至門前,確認了門號,才動手敲門。他等著裡面的人來應門的一剎那,就要給對方一個歹毒狠辣的耳光,而後一掌劈暈,拖到浴室裡再慢慢修理。他兜裡帶了一點小工具,可以輕輕鬆鬆把一個大活人變成一個血葫蘆。
門開了。房客出現在門口。
縱然過道的燈光不十分明亮,喬四也看清了對方的臉。
喬四並沒有出手,這一刻他腦子裡有個什麼東西像是突然爆裂開,堤壩崩塌一般,牢牢封在其中的東西猶如海水洶湧噴發而出,將他大腦衝得一片搖晃的空白。
站在門口的男人還是舊時的面容,只有眼下多了一道疤,看起來倒像一抹淚痕,但臉上自然是並無哀傷,甚至並沒有什麼表情。
「什麼人?」
喬四瞧著他,他也直直回望著,等著回答似的。他眉眼還是依舊,但喬四所熟悉的那種溫柔生動的表情已經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片空白的安靜。
他問的不是「什麼事」,而是「什麼人」。
喬四緊緊盯住他,他迎著視線,兩人目光相對,那漂亮的眼睛裡是種陌生的冷淡:「你找哪位?」
半晌得不到回應,男人皺皺眉道:「麻煩以後請看清門號再敲門。」而後回身進了房,將門關上。
喬四在門的開合之間,只屏住呼吸立於原地,居然沒能出聲叫住他。
他和他之間有許多要說的,然而那許多混絞在一起洶湧著,到了喉頭,爭先恐後的,反倒盡數堵住,連一句也出不來。
喬四在口不能言的憋悶裡,只覺胸腔痛到非常,不由用手壓著,漸漸彎了腰。
到這把年紀,他早已經習慣了現實,總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好的姿態來面對和接受一切。但在段衡的死訊之後,他也還是忍不住會在心底暗暗想,也許有奇蹟,也許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段衡還能從亂槍之中存活下來,即使過得不如意,也還能在這世上。
而後有那麼一天,他能在某個地方再遇見他。
這種類似意淫的不切實際的幻想,就如同大麻一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給他一點竊竊的,自我麻痺的滿足和快感。而剛才那一分鍾,他就簡直猶如在夢裡,他的夢境終於成了真。
只是他想不到段衡已經根本不記得他了。
喬四臉色鐵青地扶著膝蓋喘息了一陣,等那種令眼前發黑的窒息感終於消散,心跳才勉強緩過來。
他的身體到如今真是壞了。心中尚且是清醒的,但這種程度的刺激已經讓他在生理上顯出了虛弱來。
段衡就在那一扇門後面。喬四邊喘氣邊想,只要推開它,像他夢過的那樣,他失去的一切就都會回來了。
喬四看著自己的手。哪怕拿槍指著自己的頭的時候它也穩若磐石,然而這時候它是抖著的。
他這一生無論面對什麼都從未曾畏懼過,而這一刻卻欠缺了再次敲門的勇氣。
他心裡也明白,這不再是從前。只要他一個眼神就會微笑著走過來的那個段衡早就已經死了。畢竟他殺了他兩次,有什麼樣的人還能足夠堅強呢。
段衡因為他而失去記憶,他也因為段衡而成了這副模樣,家裡還有個無端受了侵害的白秋實。他和他被生活這怪物活活吞進去戲耍了一番又吐出來,睜眼的時候彼此都面目全非。
他和過去的自己離得有多遠,他們之間就有多遠。
喬四在電梯壁上看到自己的臉,他久未照鏡子,幾乎不記得自己長得什麼樣。和他對視著的這個男人的影像讓他不由愣了一愣。
男人臉頰瘦削,面色青白,兩鬢滿是霜色,只有眼圈是紅的,眼角也有了淡淡的紋路,不知不覺間已然老態盡顯。
喬四把臉埋進冰冷的雙手裡,顫抖著擦了一擦。
回到家的時候,喬四已然恢復了鎮定的陰沉。進屋帶進一陣寒氣,他脫了手套,等身上寒意散盡了,才走進臥室。
白秋實還在床上睡著,因為痛苦而蜷著身子,看起來像只蝦米。喬四給他吃的藥足夠他睡很多個小時,剩下的睡眠還很長,什麼樣的動靜也不至於驚醒他。
喬四坐到床邊,摸一摸白秋實的頭。這是自己撿來養的一隻兔子,又白又老實,因為淳樸簡單,所以乾淨。和他的過去毫無關係,只作為他對嶄新未來的寄託。
然而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