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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這樣,現在亦如此,以前我想出宮,你老是變著方兒不讓我出去,你還總是嘲笑我說的笑話。對了,種那麼多薄荷草好玩嗎?綠油油的一片,御花園都被你變得跟油菜地一樣了。還有,你喜歡白色的頭髮嗎?喜歡的話可以找人給你染髮,為什麼非要把好好的黑頭髮給逼成了白色?比如現在,我希望你張開眼你就總是閉著眼,這不是明擺著和我作對嗎?”
說著說著我的火氣就上來了,撲在他身上扒拉著他的眼皮,硬是要給他撐開來,但是我的手一放開,那眼皮又迅速地合了起來,我再撐開,他又合起來,撐開、合起、撐開、合起……反覆幾次後,我竟有些體力透支的感覺,趴在他的胸口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狸貓,你知不知道我好怕,今天你不醒,我可以等明天,明天不行的話,還有後天,後天過去,還有大後天,大後天過去,還有大大後天……但是,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我好怕等著等著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但是,怎麼可以就這樣過去呢?你還欠著好多事情呢!你還沒有聽過紫苑喊你一聲‘父皇’……你怎麼能把他就這麼扔在子夏飄雪那個妖孽手裡呢?你應該去做他的屠龍勇士,把他從魔窟裡解救出來……你還允諾過我要帶我去樊川江邊上吃筍,可是現在早就過了吃筍的季節,鮮筍都抽成竹子了,你打算請我吃竹子嗎?我又不是熊貓!你還答應過我給一隻耳找個老伴,它年紀這麼大了,你再不快點醒過來,它都要從大齡金豬變成老年殘豬了,你於心何忍?……”
我語無倫次地哽咽抱怨著,像個對社會極度不滿的憤青……
一隻冰涼的手指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觸上我的臉頰,接住了一滴剛剛落下的眼淚。
我驚訝地緩緩抬頭,夢幻般不可置信地對上了一雙被窗外夕陽映襯得耀眼明亮的鳳目,望著我,月亮溪般的清澈透明……
他將蘸染了淚水的指尖放在唇邊,輕輕一舔,似乎沒有料到它的味道會是這般苦,澀得眉頭輕輕地蹙了起來,有些不滿……
我中了蠱術一般定定看著他,他亦看著我,孩童樣純真的雙目裡沒有一絲情緒,像雨後的天空一澄如洗。
沒有我所熟悉的傲氣,沒有我所熟悉的戲謔,亦沒有我剛剛領悟的深情……
那是我全然陌生的眼神,初生嬰兒一般乾淨而又懵懂。
半晌後,他收回目光,略微掙扎了一下,我才意識到自己正壓在他的胸口,可能引起了他的不適,他將我推開,慢慢坐起身來。
我抓住他的手,喚他:“狸貓!”
他看著我,毫無反應,有著天地間渾沌初開的矇昧天真。
“叩叩。”有人敲門,他的視線隨著聲音發生轉移,表情亦未有任何變化,彷彿只剩下了人一出生便帶來的本能反應。
我聽見巧娜進門,“安薇,我領了族裡的郎中來看……啊!他醒了?!”巧娜驚呼著奔了過來。望月族的語言我已能粗淺的聽懂,只是,狸貓,他卻似乎什麼也沒有聽懂……
郎中給他把脈,面色凝重,他說:“他已心智盡失。”
我想,我大概是聽錯了,或者,我根本就沒有掌握好新學的這門語言,理解偏差了。於是,我問郎中:“他是不是還沒有完全睡清醒?”
郎中搖搖頭,“他已心智盡失。”
“心智盡失……”我失神地重複著郎中的話,“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我知你難過。但是,他許是由於腦後被重擊過,又或是受了什麼驚嚇,如今已如初生嬰孩一般,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人也不認識。”郎中盡職地詳盡闡述著。
“能醫好嗎?”我急切地抓住大夫的手腕,顧不得失禮。
他斟酌了一下,“這個我說不好,以前並未碰過此類病患,或許……”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辭委婉,“或許假以時日可以轉好也未可知。”
我頹敗地坐倒床邊,巧娜似乎在我耳邊著急地說了什麼,但我已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我只聽見郎中出門後隱約傳來的輕微嘆息。
別人可以痴,可以傻,可以狂。
獨獨他,不可以!
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一個偌大的繁花錦國“香澤”的一國之主!他的傲然浩氣風骨天成,他的運籌帷幄隻手之間……
俯瞰眾生、睥睨天下才是那鳳目該有的光澤!
而不是此刻一般平靜如水淺淡無波……
我捧著他的臉,一遍又一遍地喚他,“狸貓!狸貓!……你還記不記得你叫‘肇黎茂’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