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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空的手執拗地伸著,林清臣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否應該拉起那隻手把白衣女流氓拽到馬上開啟返程之旅,抑或是決然轉身離去,回到臨景宮陪著落寞的殿下一同發呆?
殿下喜歡她。
而她死心塌地戀著赫連靖鴻。
“為什麼不留下?”太子護衛茫然。
記憶中藍沐冉不是個會為大業家國捨棄自己幸福的女人,拼儘性命努力活著並經歷無數艱難險阻,她為的不就是能站在赫連靖鴻身邊成為他的女人嗎?如今夙願實現,為什麼不依著殿下的犧牲、不順從涼城城主的挽留,偏又在這時選擇重歸帝都?
不會有人領情啊!只會怨她怪她,讓她在多少年歲後再想起此刻決定悔恨不已,為什麼她不肯留下?!
熟悉的笑容燦若春風,笨拙地自助爬上馬背,藍沐冉抓住林清臣肩膀紋絲不動,抬起纖細胳膊凌空揮舞。
“再見,赫連靖鴻。”
馬鳴咴咴,一騎絕塵。
瞬息轉折突變令人無從適應,涼城仿若一潭死水不起半圈漣漪,如同死城。
又要離開嗎,那個突兀出現帶來無數歡聲笑語驚濤駭浪的白衣偽少年?還以為她早就成了這座城的一部分,作為城主心裡無人能夠超越的存在,以為像從前一樣只是吵吵嘴鬥鬥氣,早晚會回來。
可那抹身影消失得同樣突兀,最後還是選擇了大淵太子妃而非城主夫人,棄多少人於不顧。
該流淚的人已經雙目乾澀,該抽泣的人已經聲嘶力竭,該發愣的人已經無從反應,該明白的人,已經瞭然於心。
或許傷得太深,再勇敢的人也會失去繼續追逐的動力吧。
她心若死,何必強留?
涼薄似夜的墨色衣衫朝著相反方向提足緩行,縱是衣襟凌亂青絲紛飛,曾迷了誰眼誰心的冷峻面容不曾改動半分,還是那般淡漠,波瀾不驚。這才是赫連靖鴻,無情無感的涼城城主,不被任何人威脅束縛的無冕之王,不是嗎?
一曲苦澀彌散風裡,沉默無言的人們聽得並不清晰,也就無從推斷那似真似幻似有似無的低語是否真的存在。
“我會等你……等到死。”
這,就是完結?
——七個月後,中州,大淵國,帝都清潭城。
距離皇宮並不算遠的街市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花月暖風,居民過客或喜氣洋洋或行色匆匆,一派祥和安寧。
“新帝登基以來風調雨順,這半年多也沒再鬧過什麼天災人禍,聽說南戎來犯還有涼城那些會武功的人幫忙退敵,太上皇真真兒好眼力,挑了個最能耐的兒子立太子。”
“連著打壓兩次宮變。沒點兒能耐怎麼當上的太子?皇家那些事兒不是咱小老百姓管的,只要有飯吃有酒喝就行了,想那麼多幹嘛?”
“也是,什麼朝廷什麼江湖,遠著呢,總比不上酒親姑娘親!”
“瞅你那點兒出息!吃幾塊臭豆腐就心滿意足屁事不想了。倒不如開個臭豆腐店損一輩子!”
笑罵連連的餐桌傳來陣陣調侃。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杯酒往來言語甚歡,卻未注意旁邊雅間裡白衣少年揉著肚子側耳偷聽。
“風評不錯啊!”抹了抹嘴邊油花,兩隻小眼睛笑成一條縫,“我就說麼。減了徭役兵役再降些賦稅,這些百姓們肯定樂開了花一個勁兒頌揚。定期微服私訪還是很有用的,以後要多出來。”
門口的珠鏈掀開條縫隙。不屑目光接連丟擲:“想吃臭豆腐就直說,還微服私訪……哪有一出來就跑這裡吃臭豆腐的微服私訪?”
“到哪裡都是一樣。沐冉的十條建議與風國師不謀而合,自打頒佈那日起便廣受歡迎。倒是我從中白得了讚譽。”溫潤如玉的年輕男子淡笑打斷護衛抱怨,順手抹去白衣少年臉頰一點油漬,“只可惜公事繁忙沒有太多閒暇時間,不然就可以經常陪你出來了。”
當皇帝的天天往外跑成何體統?自身再不著調也不能拖累一國之君被人指責聲色犬馬不理朝政。藍沐冉打了個飽嗝,一臉心滿意足。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不能吃幾塊臭豆腐就算完吧?不是說這兩天有姑娘擺擂臺尋猛男比武招親麼,去看看?”
林清臣斜斜嘴角鄙夷不盡:“你有的是時間胡鬧。陛下怎麼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就剩個胃?”
“你有心有肺,就是沒腦子。”藍沐冉白眼兒奉送。
多少年了。這兩個人依舊是鬥個沒完。南烈搖搖頭,指了指白衣偽少年胡吃海塞後圓滾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