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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到群山深處去做一番“遠足”,日暮時分,在煙靄和蟬鳴聲中回到他們的小巢,那份安謐和悠然自得真難以描述。“歸路煙霞晚,山蟬處處吟。”這是詩般的生活。深夜裡,相偎在窗下,燃起一個小火爐,溫著老林給他們送來的自制米酒,淺斟慢酌,享受著“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的情調,這是詩般的歲月。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這世界上還有其它的人類,忘記了除了他們的鴿巢和叢林之外還有其它的土地。有時,她望著他隨隨便便的披著衣服,斜倚在窗前雕刻,或吟詩,或低唱,襯著他的,是窗外綠蔭蔭的鳳凰木,和遠處藍澄澄的天,她就會不由自主的,陷進一種恍惚的,忘我的境界中,直到他對她湊過來。
“想什麼?”他用手指碰碰她的耳垂和麵頰。
“不想什麼。”她迷迷糊糊的說。
他審視著她,深吸了一口氣。
“你知道,如蘋,你太動人了。好象是躲在一層薄雲的後面,我總怕自己會把握不到你。”
“是嗎?”她問,也凝視著他,於是,她也感到了那層掩護著他的薄雲,浮動在他和她之間。一陣不祥的感覺由她心中升起,她知道,就是這兩層薄雲,終會迫使他們離開。相愛的人並不見得能彼此相屬,她深深的瞭解,她想他也瞭解,為了這個,他們從不敢計劃未來,為了這個,他們也從不敢放鬆握在手裡的今天。
願今生長相守,在一起永不離,我和你共始終,任日轉星移。
他把嘴湊在她耳邊,輕輕的唱著。磁性而低沉的調子顫悠悠的敲進她的內心深處去。她又神思恍惚了起來,幸福的杯子已經裝得太滿了,她怕它會溢了出去。
終於,這第一次的隱居生活結束在一件小小的意外事件裡。
那天,老林的兒子要到城裡去,問他們需不需要帶點東西來。其軒已吃厭了蔬菜雞蛋,就要他買些牛肉和香腸。晚上,老林的兒子把東西送來就走了。發現有做熱狗用的那種小臘腸,其軒高興得跳了起來,立即拈了一根放進嘴裡,可是,他被那張包臘腸的報紙吸引住了。
“什麼事?”如蘋問。
“沒什麼。”其軒一把揉縐了那張報紙。
“給我看!”如蘋搶過去,攤開那張報紙,於是,她看到一則觸目的尋人啟事:其軒兒:速歸家,一切不究。男兒在外,偶一荒唐,尚無大礙,但不可沉迷。與你偕遊之女子,目的何在?需款若干可解決糾葛?盼實告。雪琪亦念念不忘舊情,諒你年輕,涉世未深,歸家後必不深究,若再耽延不歸,必當報警搜尋。父字如蘋注視著這一則尋人啟事,頓時間,感到那如詩如夢的情致蕩然無存,而受辱的感覺正從心中茁長出來,蔓延全身。其軒對她撲過來,緊緊的擁住她,用吻堵住她的嘴。但他的熱情安慰再也敵不過那一則啟事的殘酷,她無法反應他的熱情,只能呆呆的木立著。其軒凝視著她,迫切的說:“你不必在意這些事,我父親怎麼能瞭解我們這份感情?”
“下山吧!”她輕輕的說。
“不!”
“我們總不能在山上待一輩子,是不?”她說,忽然感到自己已超脫了情人的地位,變成了他的大姐姐。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別傻!”她苦澀的說:“真要等警察來捉我們嗎?要報上登出醜聞來嗎?”“這並不醜惡!”他生氣的說。
“美與醜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她寥落的說:“看你從那一個角度,和那一個立場去看。”
“我不管!”他任性的說:“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下山去,明天我們下山。”她說:“你父親以為你被我綁票了,回去告訴你父親,這個女人是不要錢的。”
她走到床邊,躺在床上,整個晚上不能入睡。他伏在枕上凝視她,兩人都默默無言。第二天早上,他們略事收拾,下了山。
重新回到人的世界裡,她才知道她為這兩個月“尋夢”的生活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沒有人再理會她,親友的嘲笑,鄰里的譏評,使她完全孤立了。一下子之間,她數年來的人緣和聲望全毀於一旦。她成了眾人口中的蕩婦,那些自命清高的女人對她側目而視,一些曾追求過她的男人更表現了最壞的風度:“原來是看上了小白臉哦,□□!”
“豈止是小白臉?還是百萬財產的繼承人呢!”
“怎麼也不自己衡量衡量?人家父親的姨太太,個個都還比她年輕呢!”
“瞧她平日那副道貌岸然,不可侵犯的勁兒,好貞節的小寡婦呀!”
“這才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