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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好戲可看,大家迅速散去。春水臉色煞白,被簡捷擁著,失魂落魄地進了袁峰的辦公室。只有他明白戚宇尚愣神的那短短的一瞬在想些什麼:就在幾天前,他還信誓旦旦地對老小子說,我沒本事像李哥哥那樣擋在你身前,但我會和你肩並肩站在一起......他抬起手臂擋住刺眼的燈光,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以前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郝春水心裡空空如也。他咬緊牙關,很怕自己會放聲悲歌:我終於失去了你......
簡捷以為他傷心過度,擔心的瞅著他遞過一杯水,說話都有點結巴。
“沒沒事春水,回去說兩句軟話他就不生氣了,實在不不行你就......”
袁峰從後面勒住了簡捷的脖子大笑,一下一下拍他的後腦勺:“不許教壞小朋友。”
春水也跟著笑,心裡卻明白這回的事哪有這麼簡單。戚宇尚人格分裂那麼嚴重的一個人,今晚能夠輕描淡寫地走掉,意味著他已拿定了主意。
“把你辦公室借我住幾天。”春水對袁峰說。“我要唱到最後一場。”
人生的常態就是得到又失去,魚與熊掌兼得簡直就是挨雷劈的機率。春水思忖片刻自覺今晚的事自己沒有做錯,既然一直想當海燕去自由翱翔,他和戚宇尚之間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接過簡捷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郝春水胸中響起酸楚悲壯的獵獵風聲,身上流氓無產者的本質顯露無疑。
“再來一杯!”
春水換了床,翻來覆去睡不著。摟著戚宇尚勁瘦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前,整夜呼吸他特有的味道,幾個月以來已成為春水的習慣,現在想來真是奢侈。編輯了好幾十條簡訊,無非是我打人不對,你不懂得尊重別人也不對,你原諒我吧,我錯了,回去你打我吧,我可以回家嗎,我想你了……越寫越沒骨氣,不過沒什麼,最後一條也沒發出去,天亮了。
跟上了夜未央的作息時間,春水中午起床,下午排練,晚上演出他已不滿足只唱一首催眠曲,反正音樂劇要演出好多場呢,正好把專輯裡的歌唱它個遍。“戚宇尚與一娛樂場所老闆疑為郝春水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這次娛樂版的頭條簡直駭人聽聞。當然,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所有場次的門票都賣光了。
“春水,你該給他打個電話的,或者回去一趟更好。”簡捷憂心沖沖地望著他。“戚宇尚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你喜歡他,離不開他,又不是什麼大是大非的衝突,不要讓自己後悔。”
春水不語,他當然可以撒嬌認錯服軟兒,然後兩人滾上床,一切又回到老路上,他已經厭倦了。想要根本解決問題不如一刀直達患處剜出腐肉,疼是會疼,癒合也不容易,說不定會賠上這段感情也未可知,但他還是決定試試。
春水自以為豁出去了,誰料到戚宇尚比他狠。
沒幾天,夜未央所有的演出被迫全停了。消防安全大檢查,以前的先進單位這次被查出了一大堆毛病,限期停業整改,不達標不得營業。
袁峰笑,改。趁機會里裡外外重新裝修,一直沒找著機會,這下正好。春水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眼瞅著百十來號員工回家的回家,剩下的窩在宿舍裡睡覺上網打牌,他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嘴上起了兩個大泡。
“你跟著著哪門子急?上頭的話是聖旨沒錯,但誰有功夫老盯著咱們?風頭一過一切如舊,這種事我經的多了。”袁峰寬慰春水,他越是滿不在乎春水越是難過。他現在已正式更名為郝禍水,自打和這兩人相識就帶給他們無數的麻煩和憂愁,如今連他們謀生的營生也快被自己毀了。這次是消防,下一步文化局、衛生局、甚至公安局都會輪番登場的。春水很瞭解戚宇尚,他的脆弱只限於感情,拋開情分,手腕強硬,心如鐵石。
正琢磨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可以縮著脖子讓袁峰和簡捷以及夜未央跟著受累,春水平生第一次又接到了法院的傳票……和方向音樂的合約期間私自接洽商演,他被宇尚傳媒告上了法庭。誰都知道音樂劇的演出不是商演,但這官司的目的不是輸贏,法院應宇尚傳媒的請求凍結了郝春水所有的銀行存款才是目的之一,目的之二,哪一個還敢再找他演出?拖死你。
“真是心胸狹窄啊。”春水苦笑,至於嗎,為自己這麼個半紅不紅的小歌手弄這麼大的動靜。他知道戚宇尚想要什麼,那人正在悠閒地看著他一籌莫展的倒黴樣子,等著他回去跪地求饒,然後自己剪了翅膀戴上項圈把自己鎖在他的床腿上。然後呢?沒有然後了。光想想就他媽的了無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