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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返校都是這樣的,問那些工作人員沒用,優先順序低的學生就得等車,高優先順序的學生到達車站就會有車來接,從秘密通道上車,不會引起任何騷動。
路明非不得不問他們兩的優先順序有多低。芬格爾說大概和中世紀的農奴階層差不多。路明非驚訝地張大嘴巴的時候,芬格爾安慰他說其實比農奴低的也有,有人的優先順序像騾子那樣底。
諾大的候車大廳裡只剩下芬格爾和路明非了,今晚沒有加班車,只有門口兩個懨懨欲睡的警衛還在看管這兩個準備乘坐“不存在的列車”的流浪漢。芬格爾抱著那本古老文字的參考書繞著候車大廳的長椅轉圈兒,那頭狂亂的長髮和濃密的X(不會打。。。)結的絡腮鬍子讓這個年輕人看起來跟十九世紀的哲學家似的,他的襯衫和褲子說明他顯然是犬儒學派的。路明非嘆了口氣,開始埋怨他那對靠不住的爹媽和神秘的古德里安教授以及搗蛋的諾諾,他們聯手把他誆騙到異國他鄉又不管他了,好像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他這個人似的。
他們難道不知道要給他這種沒有存在感的年輕人一點溫暖才能促人發奮向上麼?
路明非的肚子餓的咕咕叫,可是他上一頓飯已經是靠著警衛把自帶的三明治分給他半塊,如今他口袋裡只有幾枚25美分的硬幣,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走向那個還亮著燈光的“賽百味”三明治店。他 想也許睡著就會不餓了,於是把芬格爾的毯子往身上一裹,面朝裡面蜷縮在木質的長椅上。
也許是飢餓也許是真的困了,他的意識漸漸的有點昏沉,聽見了遠遠敲鐘的聲音。
鐘聲在夜裡不斷地迴盪,似乎來自很遠處的教堂,又讓路明非有種那件巨鍾就掛在他頭頂的錯覺,讓他想到月下荒原和遙遠處漆黑的教堂影子,想到打著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不能照亮他們的面孔,他們的臉隱藏在陰影裡,他們奔向圓月,那輪月亮大的不可思議,半輪沉在地平線以下。
路明非覺得那些人是想從山巔向著月亮跳躍。。。。。。
他猛地一驚,不知自己怎麼會想到這些,怎麼忽然生出那麼瘋狂的想象來。
但那想象如此真實,似乎他曾經在某個時候親眼目睹那詭奇壯麗的一幕。
為什麼會有那麼單調的鐘聲?路明非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他是在芝加哥,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公路,聲音嘈雜,人聲鼎沸。為什麼他能聽到的只有那個單調孤獨的鐘聲?白天他沒有聽到任何鐘聲,附近本該沒有教堂。
他猛地從長椅上坐起來,一輪巨大的月亮在芝加哥火車站之外緩緩升起。月光從落地窗中潑灑進來,彷彿撲進海岸的潮水那樣帶著沛莫能御的力量,可是落在他身上悄無聲息。
整個候車大廳被籠罩在那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落地窗的窗格影子投射在長椅靠背上。
——長椅上一個男孩沉默地坐著,滿面月光。
路明非吃驚地坐了起來,那個男孩距離他不到一米,而他四顧找不到芬格爾,那兩個警衛也不見了,遠處賽百味的三明治店熄了燈,這裡只剩下他和那個男孩。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卻不敢說話,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此刻候車廳裡有一種讓人不敢打破的沉寂,那個小男孩看起來是個中國人,大約十三四歲,穿著一身純黑的小夜禮服,稚嫩的臉上流淌著輝光。
路明非不知道這麼點大的一個孩子為什麼臉上流露出那種“我已經活了幾千年”的沉默和憂傷,他究竟什麼時候以及為什麼來,而且這裡那麼多排長椅,偏偏坐在了自己身旁,彷彿守護著一個沉睡的人。
路明非把身上的毯子掀開,不安地坐在少年的身邊,和他一起面對月光。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看著月光,時間慢慢地流逝,彷彿兩個看海的人。
“交換麼?”男孩輕聲問。
“什麼什麼?”路明非不懂他在說什麼。
“交換麼?”男孩再次問。
“換什麼?我沒錢了。。。。。。”路明非想到自己口袋裡僅剩的那幾枚硬幣。
“那你還是拒絕了?”男孩慢慢地扭過頭來。他黃金般的瞳孔裡流淌著火焰般的光,彷彿一面映著火的鏡子。
路明非的所有意志在一瞬間被那火光吞噬了,他全身猛地一顫,彷彿瀕臨絕境般身體裡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地往後閃去。
“你不要在夢裡跳高,你剛才像只受驚的跳蚤!”芬格爾抱怨。
路明非沒有聽懂“跳蚤”那個詞,但他可以想象。自己如同某種受了驚嚇的動物那樣猛地跳了起來,撞上了看書的芬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