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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路的報告送上去已經一個多月了,當我一身汗滿面塵的又一次衝回烏市時,內心的焦慮和煩躁已溢於言表。
八月末的驕陽下我奔走在交通廳和各大機關之間,每天的無功而返讓我一回到家就像被夾了尾巴的貓一樣咻咻地嘶鳴,老媽無奈地看著我,熬了一大鍋綠豆湯,伺候我天天吃飽喝足以後在這個燥熱的城市裡繼續神經質地四處奔跑。
回來這幾天連同從前,從專案諮詢到報送檔案報告、口頭彙報、補充文字材料等等,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踏進交通廳的大門了。一次次範處長都會越來越客氣地說:“先放在這裡”、“我們還沒研究”、“我們快研究了” 、“我們已經看了你們的材料,還要通盤考慮”、“問題沒那麼簡單,你再等等吧”、“這事兒沒那麼簡單,還要統籌平衡,我們還在爭取”……。我臉上的笑肌快要繃斷,人也快要崩潰了。
這天,我又一次一直賴到下班才沮喪地走出交通廳大門,黃昏的太陽依然不依不饒地射出烈焰,幾片未老先衰的樹葉悠然離開了尚且蒼綠的枝頭,在燥熱的晚風裡懶懶打了個圈,泛出耀眼的金黃落在了我腳邊。彷彿在提醒我:秋天,就在眼前。我那個焦心啊,渾身血液唰地湧到了頭頂,汗水一下就躥上了額頭和鼻尖。回來前姚書記關切地問:“自治區那邊進展怎麼樣了?沙迪爾專員又來電話了。這樣,你這次不用急著回來,家裡有我們頂著,你在那邊踏踏實實盯著,爭取搞出點眉目來。”潛臺詞是那20萬拿了現在好燙手啊。雖然當時大家都笑呵呵地說哪兒有那麼容易,可是怎麼也得有個可以跟領導交代的話啊。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萌生悔意:“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不燒呼著沙迪爾開那個會就好了,現在鬧了那麼大的動靜自己以後怎麼下臺啊。”我咬牙切齒得那個恨啊:“範處長!簡直就是個給交通廳把門的鐵將軍、一夫當關萬夫難敵的門神!”可是悔歸悔、恨歸恨,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如何我必須攻破他這道關,否則什麼都不用提了。我腦子急速地轉著,差點錯過了自家大院的大門。
回到家咕咚咚地灌了一肚子冰水,抓起電話就打給了李莉、我那未來的大姑姐:“莉莉姐,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去找你。”從不求人的我,為了喀納斯必須低下高貴的頭,前門不通只能走後門了。 。 想看書來
(一)八月驕陽 (續)
“什麼事這麼急?曉光失蹤了?”她哈哈笑著打趣我。
“莉莉姐~~~~,我都愁死了,你還笑話我!”我那聲音估計都快哭出來的調子。
“怎麼啦?又是你那條路?”她慢條斯理的說著。
“啊!!!莉莉姐~~你怎麼都猜到我心裡去了啊?!”好個精明女人啊,什麼都瞞不過她。
“呵呵,就你那點破事,前後都跑了快小半年了吧?”聽聲音都能知道她在撇嘴。
“哎哎哎,是啊是啊。就你那破同學,一點都不給你面子。”我連撒嬌帶埋怨的訴說著一次次的經過。
“你啊,知足吧你。就你那條破路,一般人去連報告都沒人收你的。縣級公路啊,去喀納斯那段連縣級都算不上。”汗啊,跑了這麼久,我當然知道啊,沒有特殊關係那是很難列到計劃大盤子裡去的。
“是啊,我知道~~~。要不我求您幹嘛啊,我不就衝著您這條線兒和您的金面嘛。我去掛職總得乾點事情啊,現在折騰得地區都驚動了,專員親自掛帥,具體工作都在我這兒。求你幫幫我啊,我跑得都快崩潰了,跑不下來我怎麼交代啊。”我有點撒嬌放賴帶著哭腔地說著。
“你啊,就那麼好強。別人都是在下面隨便找點小專案做做就完事的,兩年到期,政績一掛,風風光光地回來等著提拔。你啊,傻不傻?兩年能幹什麼啊?修路那麼大的事兒等你把專案跑下來時間就差不多了。不等路修好你就該走了,有功勞也寫不到你頭上!”緊接著就是一通數落。哎……無言以對啊,在官場上俺還是太嫩了。
也許我真得傻,但我生就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倔脾氣,怎麼能輕言放棄?!再說修路架橋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兒啊,幹嘛不做呢?!我默默忍受著莉莉姐的教育,把聽筒稍稍離開耳朵少許,眼睛卻早已瞄到電視上去了。莉莉姐嘮叨著聽我半天不吱聲,問我:“怎麼不吭氣了?生氣了?”
“不是啊,我牙疼。可能上火了……。再說我哪兒敢啊,俺可是規規矩矩地聽您老上課呢,官場上這些經驗也只有您才這麼耐心地跟我說啊,平時我就是想學也沒人肯教啊。”我嘩地一碗迷湯灌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