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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時間冷靜一下,去國外看看也好。誰知這一去遇上了1994年布宜諾斯艾利斯大爆炸,我在那次爆炸中被碎玻璃擊中全身,瀕臨死亡。警方通知了我的家人,我的父母趕來,悉心照料,把我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命是撿回來了,卻由於使用了大量抗生素,身體一直羸弱,多種疾病纏身,容顏也……咳咳……”老人摸了摸自己曾經英俊的臉龐,一臉悵然。
“那還算幸運!”徐鏘冷冷地插了一句。
這個徐鏘,一開口準沒好話,我暗暗罵道,再一次追問斯蒂芬周:“那您後來就沒有找過徐先生嗎?”
“我那個身體和模樣,哪敢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只好先給他寫過幾封信,但每次都石沉大海。咳咳,他有他的生活,我不怪他,只怪自己太遲頓,其實他告訴我他不是同性戀那天,就已經選擇了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父母對我不僅有生養之恩,還有再造之恩,我再也不能辜負他們。舉家遷移英國後,我在當地和一位貧困的白人單親媽媽結了婚。這場婚姻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場交易,我需要她為我掩飾身份,照顧父母和家庭,她需要我的經濟幫助,給她和她的兒子——就是owen——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就這樣,過了二十年,我的父母相繼離世,我也就剩下一口氣,始終覺得心事未了,所以,就回來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既嘆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又嘆世事無常,人面桃花。
第二十八節 拳拳相向
這時,聆聽許久的徐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票據,放在了斯蒂芬周的手裡。這是什麼東西?
老人拿起票據,仔細端詳,待他終於看清楚這原來是一張飛往阿根廷的機票,頃刻就抽泣起來,他呢喃道:“他終於還是要去的,他終於還是要去的……”
徐鏗轉頭對我說,幫我翻譯一下,我有話對他說。
我點點頭,斯蒂芬周的手語理解能力有限,僅有的也許僅限於多年前與徐先生交往時瞭解的一二,徐鏗真的很細心。
徐鏗說,這一段我在整理爸爸的遺物,在一本書的封皮裡找到這張機票。小時候的事情記得不太清楚,但也知道有個周叔叔對我很好。其實現在回想起來,爸爸當時應該是打算走的,生日那天他對我說了很多當時聽來奇怪的話,他要我好好照顧自己,還讓我不要想他。
斯蒂芬周聽了我的翻譯,鬱結的心情有了些寬慰,他不解地問:“那正坤後來為什麼沒有去機場?我給他寫過那麼多封信,為什麼一封也沒有回?”
徐鏗說,爸爸在我們生日當晚就突發疾病去世了。
徐鏗撒了一個謊,我明白他的意思,讓斯蒂芬周知道真相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多了一個傷心的老人而已。我正想把這句翻譯給老人聽,一直冷眼旁觀的徐鏘“哼”了一聲:“婦人之仁。”
我給他一個白眼,還是按照徐鏗的意思說給了斯蒂芬周。
斯蒂芬周搖著頭,說:“世事無常,世事無常,正坤那麼健康,怎麼會說走就走了?當年正坤說他已經立好遺囑了,我還笑他杞人憂天,沒想到,他居然就那麼走了……”
聽到遺囑二字,徐鏗和徐鏘的臉色都陡然大變。徐鏘急步走過來脫口而出:“遺囑?你知道他立過遺囑?你看過嗎?”
斯蒂芬周和我都吃驚于徐氏兄弟倆的反應。老人想了想,說:“應該是我們在一起之後吧,有一次他遇見一個算命,神神叨叨地和他說了很多,什麼命中劫數之類的話,他就動了立遺囑的心思,咳咳,不過我並沒有見過,那時正當盛年,我還怨他太晦氣。怎麼了,你們都沒見過這份遺囑?”
徐鏗警覺地看向徐鏘,問他,你知道什麼?
徐鏘挑挑眉,沒說話。
他在搞什麼鬼?我正想著,owen進來提醒斯蒂芬周該吃藥了,也順便告訴我們該走了。
我和徐鏗起身告別,老人緊攥住那張陳舊的飛機票,對徐鏗說:“能給我嗎?”
徐鏗點點頭。
斯蒂芬周淚眼濛濛看著機票,自言自語:“正坤,究竟是你玩弄了我,還是命運玩弄了我,我真的以為你選擇了沒有我的生活,你說你不是同性戀的,為什麼又買這張機票,為什麼……”
不忍老人如此傷心,我說:“周先生,恕我多嘴,其實您誤解了徐先生說他不是同性戀的意思。”
四個男人同時看向我,聽我往下說。
“我想,徐先生說他不是同性戀的意思是指,他只是喜歡你而已,只是喜歡你。就像他嚮往的單純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