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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慌張不已的張少卿卻顯然已顧不得幫忙旁人了,只自顧奪過床邊一件外衫胡亂罩在身上,邊掙扎著下床邊解釋:“素素,那個,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
說話間還被凌亂的床幔絆了個踉蹌,而胡亂套著的衣服竟是花盈盈的襯裙,這狼狽不堪的模樣倒是把他平日裡乾淨儒雅的貴公子形象一次毀了個徹底。
站在門邊的尹素問像是被死死地釘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了,她覺得自己應該轉身就走或是衝上前去像南珠一樣撕打個痛快,可偏偏就是一動也動不了。好像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除了那胸口就要翻湧而出的憤怒和顫抖不已的雙手。
聽著他在一遍遍叫著“素素,素素”,她記得當年執手許諾之時,他也是這樣喚她的“素素,你信我。只此一生只此一人。”
張少卿的面孔在眼前晃動著,尹素問只看到一個焦急的人影在不停地張嘴對她說著什麼卻聽不見一點聲音,只有滿耳朵轟鳴的嗡嗡聲和夾雜的尖叫聲。她感覺到有灼熱的手掌握住了肩膀卻只覺得陣陣噁心,直到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頭,一大口鮮血噴湧而出,意識才終於轉了回來,猛地推開眼前的男人轉身狂奔而去。
冬日的疾風凜冽如數把利刃,刀刀毫不留情地撕割著尹素問身體的每一寸面板。她盲目地奔跑,只想走人最少的路逃去最遠的地方。
往東皇崖去的山路越發陡峭難行,這樣深山裡的崎嶇小道平日裡連獵戶都不願意踏足,道路兩旁早已乾枯卻僵硬著不肯死亡的荊棘藤條狠狠抽打撕扯著她的身軀,有尖銳的痛。
此刻的尹素問彷彿完全失了痛覺一般毫不在意這些傷口,只是自顧自地向前狂奔著,直到接連幾口心頭血噴薄而出才終於支撐不住地倚著樹幹失聲痛哭起來。
他們說尹家大小姐是個沒有感情的怪人,朋友不疼親人不愛;他們說尹家大小姐怕是燒壞了腦子,無名無分地跟著那風流在外的張家少爺。
沒人知道,她不是永遠那麼無敵堅強,只是不得不堅強;她不是永遠不會哭,只是哭的時候總是獨自躲到角落裡從不讓別人看到;她不是真的冷麵無情、鐵石心腸,只是從來就知道不愛才不會受傷害。可是,她的那些護身咒語,那些冷麵堅持在十年前被一個叫張少卿的男子統統打破了。
那一天,一個白衣勝雪的玉面少年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笑顏軟語地輕聲說著:素素別怕,我會保護你。然後她信了,直到如今,再沒有然後了。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尹素問一遍遍呢喃著,冰涼涼的手掌緊緊捂著心口。多少年了,心口痛的毛病以為早已不會再犯,可此時卻只覺得生生地疼。心窩像一個被掏空了的黑洞,除了汩汩而出的鮮血和著冷冷的雨雪落下外再無其他。
“呵,真是可笑,可笑啊······”氣極而笑,本就蒼白的臉頰呈現出異樣的青黑色,瞳孔深處隱隱有詭異的藍色光芒湧現。明明大顆的淚滴滾落卻是自嘲地失笑起來,哭哭笑笑間彷彿已經變成了一個瘋癲的人。
第三章 莫失莫忘
readx;盛徽八年回憶中的隆冬
“小姐,疼嗎,珠兒這就輕一點!”
只比素問大三歲的南珠縱使再自持懂事,看到自家小姐又一次滿身鞭痕的時候仍是控制不住抽泣起來,但是她區區一個奴婢人微言輕,只能無奈拭拭眼淚一邊上藥一邊輕輕地向著傷口吹氣。
“老爺也真是狠心,小姐才十三歲啊,怎麼能忍心下這麼重的手?”
“住口,別再說了!”
尹素問一直緊閉的唇間艱難吐出幾個字來,不許南珠再為自己鳴不平。家族裡萬年青藤條的鞭子本是用來懲治在外作惡惹禍在內違背家法的不肖子孫,此刻卻僅僅因為自己一時貪玩沒能完成《女誡》的功課而被父親施以了這麼重的懲罰。
即使塗滿了薄荷散瘀膏,原本瘦弱的骨架上一條條鞭痕還是迅速地紅腫起來。這不是上原府長女應有的待遇,而滿身傷痕卻愣是忍著滿頭大汗不吭一聲的倔強模樣,也不是一個十三歲大家小姐該有的堅強。
“本來就是嘛,僅僅是因為忘了溫書、沒有學好功夫之類的小事,就要每次下這樣的狠手。您可是老爺的親生女兒,是整個上原府的驕傲啊,憑什麼要遭這樣的罪?!”
若論忠心,比之尹老爺南珠反而更看重自家小姐。
見尹素問強忍著淚光不說話,感同身受的她乾脆放下了藥膏半跪下去,咬咬牙說出了心中早已思慮過千百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