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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的唇滴水未沾只偶爾會微微顫抖一下,甚至連艱難的呼吸聲都開始變得斷斷續續不再平穩,唯獨手中仍緊緊攥著那半枚玉佩。
只幾天時間,她的模樣就憔悴得厲害,如同一個彌留之際的將死之人。心澈每天靜靜地將涼掉的食物拿走重新換了熱的進來,他從未說過一句話,眉間卻也隱隱有了陰鬱的樣子。
宰相府獨有的雙鸞玉佩、府城內外全力戒嚴、尹張兩家藉口緊急公差同時出動的大批人馬、眼前這個女人絕望的神情甚至是那些隨處可見的坊間傳聞都讓心澈隱約意識到,自己的一個善意之舉似乎牽扯到了太多麻煩,那些他從來避之不及的紅塵人事。而眼前這個昏睡中的女子應該就是府城之中正在全力尋找的上原府大小姐尹素問。
心澈年紀雖輕在寺中位份卻高,平日裡本就極少出寺,對寺外山下的世俗民情更是知之甚少。若不是近日來老方丈身體每況愈下,作為下一任掌門的他必須要親自處理寺中大小事務外加需要入世歷練,如今也不會誤打誤撞救了受傷的尹素問,更不會如此輕易就辨明對方的身份來歷。
下山前夜,寺中曾有官府的人前來詢問是否接待了一位山下女客,隨行而來的還有一名哭花了臉的貼身侍女。雲居寺雖地處深山卻頗有名聲,每日的男女香客並不在少數,心澈並未見過他們口中那位前幾日來過祈福燒香的尹大小姐,倒也只能據實相告。可現下,這位小姐就在自己的面前卻著實讓他犯了難。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是毫不猶豫將風雪之中的尹素問救了回來,因著傷勢過重暫時將她安置於此地。本意是療傷之後能儘快將其送回山下,卻不想對方竟會是眼前這幅生無可戀的模樣,幾日以來顯然是一心求死而給予的藥也收效甚微,倘若放她一人在此自己隻身下山又難免返回之時已為時過晚。
生死之事他本是不看重的,但那僅限於放在自己身上。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人生不過一場輪迴,他會選擇順其自然,但他們卻不能如此灑脫。他們,那些曾長跪於佛祖面前磕長頭祈願的萬千信眾們,他們求生避死,求避一切苦厄。所以,作為僧的心澈,始終認為自己有這樣的責任,為他們達成心願。只是,生活中只有佛經為伴的心澈很少與旁人打交道,更加不知該如何與這樣執拗的女子相處,一時竟有些措手不及。
“孃親,孃親”
尹素問又一次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中,像是在那悽風苦雨的幻境裡看見了自己早已去世的孃親。
“孃親不要走!不要走!素素一個人好怕,他們都不要我,不要我······”
“施主,醒醒!”
心澈在洞口思索良久後仍是折了回來,他終究不能見死不救。
她的額頭滾燙脈搏卻很微弱,臉上哀求的神情彷彿又回到了尹夫人去世當天的模樣,孤身一人的小姑娘,帶著滿身的傷疤。
“尹姑娘,尹姑娘,醒醒!千萬不要睡!”
顧不得男女大防將尹素問整個攬在懷裡,強行將一碗滾燙的草藥汁灌進了她口中又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運功發力將自己的真氣和溫度盡數渡了過去。如此反覆幾回,一番折騰後才終於見她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中悠悠轉醒。
“求求你,不要再救我!”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央求心澈放棄她,軟弱的聲音如同央求一個最終的解脫。
見她活了過來卻毫無求生意志,心澈的臉色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靜,將自己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之時順勢一把將她拖起強行拉至了洞口。
“天亮前的風,冰涼刺骨,最適合世人醒酒或醒夢。男歡女愛是一場盛大的宴席,盛情款款邀你而至,遍地蓊鬱芬芳的鮮花美酒讓你沉醉,酒後深眠亦會嘴角含笑。直至有朝一日能被傷痛驚醒,才驚覺昨日種種不過一場鏡花水月、黃粱夢幻,如一出夢魘荒唐的故事,結尾只剩滿目孤墳無盡淒涼。只不過,有的人逃了,有的人卻甘願自溺其間,與夢同眠。你想要出逃或甘願自溺皆與貧僧無關,只是,這自戕之舉不必在我眼前,枉費一片佛祖普渡之心。”
他不愛說話,卻難得如此費了一番唇舌。是他將她於生死之間救了回來,不論如何萬萬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她如此作踐自己。
心澈的語氣依舊平淡,波瀾不驚間自甩手離開,尹素問的腕間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指痕。
“呵,佛心。佛有心嗎?你有心嗎?世人皆有心嗎?”
“萬物皆有心。”
“你若有心,會不會疼?你若有心,有沒有深深地用心去愛過一個人?告訴我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