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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
接下來的日子,我忙亂不堪。要準備姨父的行裝,又要著手打點自己的物品,時間倉促,偏我一向不擅長家務瑣事,無從下手,幸得鄰居細緻能幹的方菁姐姐時時過來幫忙。方菁一家是姨父姨母多年的老鄰居,為人熱心厚道,方菁姐姐也是我在此間唯一的閨中好友。
這日,方菁在我房中幫我打點衣物,要帶入開封府的,自然都是男裝,可我依然很不捨地塞進兩套女子裳服。方菁見狀,不由嘆道:“明明是女兒心,卻要強扮少年郎,心兒,你這是何苦?居然還要以這副模樣到開封府去當什麼文書吏,若被人識破,可是玩的?”
我笑著安慰她:“姐姐休要擔心,能找到這份差事,妹妹心裡歡喜得很呢!”
方菁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頓了頓,復又道:“心兒,再著一次羅裙給姐姐看看吧!”
我依言換上女裝打扮,在她面前輕輕轉了個圈:“姐姐,好看嗎?”
方菁看著我,卻答非所問:“你這一去,想必再難得回這舊居,而我,也即將入王府為侍女,不日也將離家。心兒,往後,我們姐妹倆想如今日一般相聚,可是難了!”一語未了,眼中已有隱隱淚光。
一席話,說得我心中黯然,我手提裙裾走至她身旁挨她坐下,如往日一般將頭枕在她的肩上,心中酸楚難當。
我一向有分離焦慮。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生命裡要有那麼多的分離,為什麼分離對於我而言,就是從此難再相見,甚至永遠無法再見。
姨父終究離京歸鄉去。臨行前,姨父將茶館變賣,將所得銀錢與房舍一併留給我,我推辭,可姨父說,無論何時,女兒家都不可無一點傍身之物,和一處棲身之所。
姨父離去後,沒兩日,方菁姐姐也含淚離家,入王府為侍女。候門一入深似海,不知再見何年期。
而我,則在一個蕭蕭雨天,撐一把油紙傘,帶著簡單的行囊,隻身來到開封府。公孫先生已為我在後院準備了一間廂房。這小小的廂房,從那一天起,就成了我在這諾大的開封城,在這遙遠的異鄉里唯一的家,成了日後無數個蒼茫黃昏裡,我最想回到的地方。
從此,我開始了在開封府的生涯。
開封府的差事並不難做。我相當於公孫先生的助手,為他抄寫謄錄一些公案文書,並登記整理成冊。這些事情,只需多一點細緻耐心即可做得很好。對這份差事,我遊刃有餘。當然也有困擾,比如說,我畢竟不慣用毛筆書寫,不免感到吃力。又比如說,對於一些筆畫繁雜的繁體字我確實是不太會寫……每每遇此種情景,我未免汗顏。
閒暇時光,我多用來翻看古籍,臨帖習字。身邊有這樣一位學識淵博,精通書畫的高人,我自然不會放過,時時請教,受益頗多。後來,我發覺公孫先生對我此舉不僅沒有不耐煩,反而有頗為欣賞之意,於是得寸進尺提出要拜先生為師,公孫先生很謙遜地稍作推辭,禁不住我一片誠心,也就欣然答應了。我喜出望外,從此私下裡就以師傅相稱。
公孫先生亦帶我去拜見過包大人。雖知包大人是鐵面心慈,但見到包大人那威嚴有加的形象,我還是忍不住退避三舍。
而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大校尉,原本就是豪爽不拘小節的江湖中人,對我頗為友好,我也很快與他們混熟了,時常與他們一起談天說地,有時,他們喜歡天南地北的高談闊論,有時,又喜歡回憶往昔,將所經歷之事與我娓娓道來。和他們在一起,感覺十分有趣。
但是,開封府的那一襲翩翩紅衣,從我入府衙之日起,就從未見到過。眾人告訴我,展大人出府公幹去了。
但我知道,總有一日,我會與他相見。
這樣的日子,平淡卻不寂寥,而我的心也一天天地退去浮躁,在開封府這古樸溫雅,悠然適意的氛圍裡,變得日益柔和寧靜起來。雖然偶爾,漫天的星辰會讓我想起家鄉的萬千燈火,熹微晨光中行過街角的老嫗與稚子也會讓我想起家中的親人。
開封府的庭院裡,栽種了很多梧桐,每至夜晚,夜風吹得梧桐葉沙沙作響,對我而言,那就是最好的催眠曲。曾經,我有過無數睡不著的夜和醒不來的早晨,在這裡,我卻可以枕著夜風拂過樹葉的聲音安然入睡,可以在小鳥婉轉鳴叫的晨光中悄然醒來。這是我生命中的悠長假期,我沉浸其中安然享受。
時間彈指過,很快我來開封府已有月餘。不知不覺,已是暮春,空氣日益溫潤暖溼。
這日午後,閒來無事,天氣晴好,我向公孫先生告假半天,出府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