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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擔憂拓跋安找到我的下落,尤其此刻我身子極度虛弱,還帶著惇兒與恪兒,未免橫生枝節,自然是能避則避。
我順了他的心意跟他回返,心中也明白去找允禎不是最好的選擇,然而此時此刻卻是我唯一的選擇。靜竹與眉嫵、阿珺在漠歌手中我倒並不太過擔心,或許是深心裡我仍是相信漠歌到底不會做出令我寒心的事。一路之上我只是默然,對月許了芸娘不少金銀讓她好生照顧恪兒,然而她家中到底有自己的孩兒,對月又再再保證等抵達洛陽必會遣人送她回返,她這才安心上路了。我的身子虛弱畏寒,不能親自哺育恪兒,見到芸娘肯仔細照顧自然也安了不少心,只是心中想到那無緣得見的女兒,到底是陣陣的揪疼。無法遣散的愁思,從此竟爾是落下了心疼的毛病,真真是動不得半點氣了。
我在月子中不能招風,那窗牖便一直是關著的,車廂中隱隱有些許憋悶。惇兒的情緒並不很高,時常會問我:“母妃,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呢?”每逢此時我除了嘆氣還是嘆氣,只能撫一撫他柔軟的頭頂心,安撫他不要慌張,他父王必然是會平定叛亂,然後回來接我們母子三人回家的。
話雖如此,其實我也不是很有信心的罷?
我失蹤這一個多月,想必多得是要找到我的人,拋開允禎不說,拓跋安必然也在找我。他趁著拓跋朔不在國內才敢逼宮篡位,自然後怕拓跋朔殺返回去,抓住我,便如多了最好的一道籌碼,關鍵時刻用以保命總是十拿九穩的。我想起漠歌的所作所為,心下不由喟嘆,然而不管他到底是出於怎樣的目的,他將我藏匿了起來,至少總也保全了我的性命並避免了我遭受拓跋安的羞辱!及至現下我被允禎的人找見,護回楚朝……怕麼?那倒不是,只是多多少少總是有些失望的情緒罷!拓跋朔,拓跋朔,你是根本就忙於戰事顧不上找我,還是,找不到我呢?
為什麼在我那樣渴望你能夠出現,救我於危難的時候,你總是不在?
為什麼在我那樣淒寒,拼了性命誕下我們的孩兒的時候,你仍是……不在?
為什麼在我那樣需要你的撫慰,喪子之痛,流散之苦……在我那樣的需要你的時候——
你……不在。
搖搖頭,額頭便隱隱有些疼痛瀰漫開來。不願再去多想這些註定會讓我心酸難過的事,寧願相信他果然是用盡了手段想要找到我們母子,只是……終究是錯過罷了。靜靜地靠坐在榻上看著惇兒俯身逗弄著恪兒,他笑得歡喜,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地在為有了個王弟而歡喜著,小孩子的眼睛騙不了人,縱然是偶有天賦異稟一鳴驚人的,也往往是童言童語一戳就破。他是真心地在喜愛恪兒,他的弟弟。
我見到他摘下自己脖子上自幼佩戴的長命金鎖便要戴到恪兒身上,忙伸手拉他:“惇兒,這鎖子可不能隨便摘下。”
他卻不以為意,轉頭向我道:“王弟看起來好小,惇兒已經長這麼大了,惇兒要把這個長命鎖送給王弟,要他健康平安。”
我心下感動,將他拉入懷中勸道:“恪兒有你這樣和愛的兄長,定然會平平安安長大。”我說著拿過他手中的鎖子又仔細為他戴回頸子上,再給他將衣服理整齊,揉揉他的臉頰。“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惇兒,母妃疼愛恪兒,一樣也疼愛你,你們兩個都要好好兒的。”我頓了頓,幽幽嘆了一口氣,“只要你們能夠平安喜樂,縱然是要折了母妃的命數,母妃也心甘情願。”
一路緊趕慢趕,約摸走了一個來月,終於是到了洛陽。允禎遷都洛陽,重建帝宮華陽,因是遷都匆忙,重建耗時耗力,直至一月前他與新後都仍是暫住在金陵舊宮之中,不日才剛剛來到洛陽新宮。
是日我便被對月帶進華陽宮。對月早已給恪兒安排了一位新的乳母,名喚秀蓮,很是規規矩矩的一個女子,眉眼生的很是溫潤。當夜允禎與帝宮召見與我,我讓秀蓮抱著恪兒隨我一起前去覲見,穿過鱗次櫛比的宮殿,九曲迴廊的碧瓦朱橋,且行且思,數著熒光斐然的琉璃宮燈,寶柱高華,直到對月的身形終於在一扇殿門前停住,側身將我讓了進去——時隔多半載,我才真真兒地又見到了他。
一襲明黃色的深衣覆身,前襟處以金線繚繞精細地繡著一條五爪金龍。因是絞了金絲繡成,線腳處便很有些生硬,瞧去不甚柔和,便連那衣領與袖口也彷彿不似從前柔軟。明黃色,那是粲然的色彩,亦是寂寞的色彩。允禎,我記憶中的允禎總是一襲青衫藍衣,烏髮白膚,笑意似極了盛夏時在井中浸過的水果,沁涼,柔軟。然而此時……
數月未見,他瞧去卻彷彿又比舊時清減了不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