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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彷彿被生生撕裂,我再也聽不下去。允禎呵允禎,延祐殿與那太廟只一水相隔,可於你我,卻何止隔了千山萬水!我不能開始,你無法結束,我們註定是要作那天南地北雙飛客!你……如此悲吟,可是叫我連去也難安麼?我卻情何以堪!
我胸中悲意難抑,便是捂上耳朵亦難阻聲於耳外,踉蹌逃回寢室,伏倒在床上掩面痛哭。淚水溢過指縫,溼了身下一大片錦緞床帔。我直哭的連身子亦不自禁打顫,直到一雙溫熱的手輕搭在我肩膀,我茫然回頭,卻被嚇得臉上變色,“表哥?!”
允祺赫然立在我房中。我一驚,忙跳起身整妥衣衫,昂首質問:“夜已深,表哥不顧禮儀進到宓兒房中,若被第三人看見,卻叫宓兒如何分辨?”
允祺微微一笑,“放心,此處乃母后居所,不會有那等饒舌之徒。”
我低了頭,微微沉思,姨母治下之嚴謹宮中是出了名的,連太后都常贊姨母治下有道。我放下了心,正要問他為何深夜來訪,卻見他手中拎著一隻酒壺,我不由詫異,“這酒?”
“聊作餞別。”允祺轉身從袖中取過酒盞,滿滿地斟了一杯酒遞予我,正色道:“明日送行,想必實在聲勢浩大,為兄不喜熱鬧,不去也罷。今日在此,借水酒一杯與宓兒道別。”
我接過酒盞,強忍心酸,以袖覆面一飲而盡。允祺微笑接過酒盞,“宓兒痛快。”
我微覺頭暈,以手支額喃喃道:“宓兒不勝酒力,只能飲此一杯,表哥請回罷。”
“宓兒。”允祺輕喚我名,我的眼前模糊起來,身子也愈發軟乏,我踉蹌移步,想抓住些什麼穩住身形,允祺卻突然伸手拉過我去,直跌入他寬厚的胸膛。我勉力掙扎,卻使不出半分氣力,眼前愈發模糊,依稀只見他唇齒微動,似在說些什麼,我無力傾聽,眼前一黑,終於軟軟倒下,再無知覺。
醒來時天已大亮。
我茫然睜眼,卻見自己正躺在床榻上,錦衾翠蓋,玉暖生香,一旁打扇的小宮女依稀面善。我微感身體酸乏,忍不住動了動。那小宮女見到動靜,“呀”得一聲便清叫出聲:“公主醒了!”
珠簾登時打起,我看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步進房來。允祺?!怪道我見那小宮女面善,原來是允祺屋裡的丫頭,茵兒。
允祺走近床前,蹙眉望著茵兒,冷冷道:“你可是將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了?聖平公主已遠嫁漠國,你如此胡亂言語,可是要本王治你個認人不清之罪麼?”
茵兒被他一番言語唬得臉色慘白,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連連叩頭流淚道:“奴婢知錯,王爺饒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滾出去!”允祺心情似乎不佳,嫌惡地揮手打發了茵兒出去。我登時明白了緣由,原來,允祺將我迷倒,偷龍轉鳳,卻不知讓誰替代我作了聖平公主遠嫁漠國去了。我心頭複雜,一時竟不知是喜是憂,只隱約為允祺的大膽感到不妥。
允祺攆了茵兒出去,看了看我,眉頭稍稍舒緩,他朗聲道:“我說過,允禎許不了你的,我未必許不了。”
“表哥未免太過大膽。”我心中忐忑,“若此事東窗事發,表哥必受皇上怪責,屆時連姨母和我爹爹都逃脫不了干係!”
允祺扭過臉去,冷哼不已,“那又如何?如今和親隊伍已經出發,你不說我不說,誰人知道那公主是魚目混珠?只是委屈你,”他聲音略略低沉,竟似透著一絲柔情,“日後你便不再是蘇宓,從前的一切你都要盡數忘卻了。不過你不必憂心,我定會著人安排好你在宮外的一應吃住,不會令你受半絲委屈。”
我聞言大驚,不由睜圓了杏眼:“表哥的意思是?!”
允祺面帶霽色,似乎頗為不自在,他清咳了幾聲,扭過了臉去,“進宮時你簪的我送你的釵,你的心意我已知曉,事到如今也不必多說,我與你是自幼相熟的情分,我對你……對你……”他濃眉緊皺,支吾著似乎極難啟口,“總之,從今而後你便安心在我身邊,雖然不能接你進宮,但我今日便可在此立誓,此生絕不辜負於你。”
我心中慌亂,掙扎著便要起身,“表哥,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心辯解,卻在話語甫到嘴邊時又生生嚥了下去,心中猶疑難定:允祺見我進宮受封時簪了那支傾國牡丹釵,心中便認定我對他有意,他一片赤子之心,我如何能夠告訴他我是為了瓦解他的心防好為允禎請命方才簪上那釵的?我說不出口,我們是兄妹至親,我現在卻為了別個男人算計於他,即便那男人差點就成為了我的夫君——我都是不可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