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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一人來高的大幅繡畫,屏風似的,將門口兒和內屋隔了出來。
如蔓抬頭將繡畫望了,數十尺長的畫布上,用皆是上乘的錯針挑花繡法,不濃不淡的顏色,就勾出那十八侍女御攆圖,惟妙惟肖。
“這是老爺十年前從那燕京董明閣買回來的,出自宮廷大師之手,至少值這個數兒。”秦雨菱將三根指頭兒一伸,似是想打個圓場,遂拉著如蔓講解了。
如蔓只跟著笑了笑,下意識地朝旁邊站了,她並不關心這畫兒究竟是值那三百兩或是三千兩,她只知道,要離得遠一些,不論是秦婉蓉,還是那一擲千金的繡品了。
“瞧你們說的,別嚇著她了,不過是繡畫,又能壞到哪裡去了的?”王翾招呼了溫盈溫碧進屋。
繡舍內十分明淨,四壁窗欞上都將紗簾捲了起來,光線很好。
貼花牆壁上,四角各懸了不同的刮絨刺畫兒,紅梅、香蘭、翠竹、懷菊,正是那花中四君子。
幾人圍了那長桌坐下,秦婉蓉和白瑤坐在最前頭,如蔓是捱了王翾,撿了左邊兒最後的座。
只見秦婉蓉端了一方繡帕,那白瑤就指點著挑出些許錯針處兒,她們二人自顧地說著,並不理旁人。
秦雨菱正拉著沈冰說話兒,如蔓就拿出自備的一方素白絹綾,又將銀繡針擺了在桌面兒上。
她並不知旁人都用甚麼材料,那王翾見了銀針,就湊過來拿了瞧,道,“這可是好東西,若我沒記錯的,咱們臨安還買不到這些了。”
秦婉蓉一回頭,微挑了眉,就說,“這不是三弟從漢江捎來的麼?我還以為要送給沈家妹子的。”
這一說不打緊,如蔓尷尬地放了帕子,只瞧見沈冰直直盯著那銀針,神色複雜。
“三哥哥隨手送的,我不認得好東西,還當是普通針具。”如蔓低了頭,繼續擺弄起帕子來。
王翾又道,“冰兒繡的東西,也盡是頑頑的,用不著這個了。”
“我不正學著的了?表姐盡會揭我短處的。”沈冰將嘴一努,佯作置氣。
秦雨菱將她拉了過來,“咱們一樣的,都不擅長這些個,比不得二姐姐和大嫂子手巧。”
“別又帶上我,咱們這裡可是有好多心靈手巧的人了。”秦婉蓉不大樂意地說著。
那白瑤自始至終就安靜地坐著,雖是沒說話的,可那氣勢上就壓人一頭,除了王翾和她寒暄了幾句兒,旁人都不敢搭腔,自找沒趣兒的。
“鄭秀娘來了,別混鬧了。”
如蔓聞言,就見那一名素衣綰髮女子打外頭進來,手裡頭端了一盆紫荊花。
鄭秀娘細眉圓臉,看著很是可親,卻十分少言。
可秦婉蓉卻對她很是看重,收了脾氣,安靜地坐在那裡。
一時間繡舍內鴉雀無聲,大家都端了繡布,用繃子壓緊了,穿針引線地對著那一盆妖嬈的紫荊花兒,繡了起來。
鄭秀娘在各位小姐身旁緩緩轉了,停在如蔓椅子後頭,俯身把了她的小手,仔細糾正了幾處兒,果然,針法一變,效果就很是不同了。
如蔓就抬頭衝那鄭秀娘微笑了,又埋頭繡起來。
心下暗道,這學與不學端的是很有差別的,難怪侯門閨秀皆是琴棋書畫樣樣兒精通了。
如蔓一時間想了許多,最終也沒想明白,如今的生活,是幸與不幸?
“二姐姐,你那花瓣子怎地這樣生動的了,用的是甚麼針法?”秦雨菱勾著脖頸,湊過去瞧著。
“花瓣周圍先用鎖絲勾出,中間那細節上,是用納絲填了。”秦婉蓉微垂著眸子,蔥指拈針過縫兒。
“白小姐那種繡法也很好,挑花兒和灑線交錯了,十分具體的。”秦婉蓉這麼一說,眾人都朝她望去。
白瑤似是沒聽到,仍是半靠著,姿態很是疏懶,可手上的活兒極快,針針入扣。
如蔓雖是不喜她為人,可不得不說,白瑤那上流家世薰陶出來的氣質,很是亮眼。
那安夫子,想來也會對這般出色的女子動心罷…
針尖一歪,猛地刺進指腹裡,如蔓這才怪自家不專心,暗自將傷口按住了。
她用的是孃親教的網繡,繡出的針腳十分細密,鄭秀娘見她頭一回來學繡,又年歲兒輕,竟能有這般好手藝,遂當眾讚了。
秦婉蓉當著鄭秀孃的面兒,只用眼神表達了不屑之情,沒開口說話。
秦雨菱則是一副沒心肝兒的,硬要拿瞭如蔓繡的,給溫盈瞧,直到鄭秀娘要她拿出成品來,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