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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嘈雜的人群聲越來越逼近兩人藏身的地方,而他們身後卻是一座落差足足有十丈高的斷崖,崖下奔流著一條深不見底的江河,就算此時周遭一片幽暗漆黑,仍可聽見江面傳來十分湍急的水流聲,一旦不幸被捲入河底,恐難有生還的機會。
眼見情勢如此危急,大有前有追兵,後無退路的窘境意味,可是面對這般難堪的結果,他們兩人已是別無選擇,退無可退了。
“如今之計,除了放手一搏,躍江奔逃,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唇扭成一抹痛楚的笑,苦澀一問:“雲仙,你可想周全了?”
“是,我都想周全了。”她點點頭,映著黎明的微熹,她唇邊的那一抹微笑,就像盛開在山野之中的百合,她堅定的道:“今生今世,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是生是死,我皆相隨。”
說罷,兩人攜手,一同躍入一片漆黑的江河之中,不一時,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很快被滔滔奔流而來的端急江水所吞沒。
就在一旁觀看這驚險一幕的韓若水,深深為兩人未知的生死安危狠狠捏一把冷汗時,眼前的畫面驀然消散不見,接著又變幻出另一幕全新的景象來--
天色依舊灰撲撲、朦朦朧朧的,應是拂曉時分,寬闊平穩的河道上,一艘小舟悠悠隨波而行,一名白髮老翁坐在船頭,滿臉慈愛,對著艙中笑語道:“孩子們,再過一晌,我們就可以靠岸啦!”
只見船艙內緩緩走出一對璧人,赫然就是徐映波與蘇雲仙兩人。
待走出船艙,徐映波隨即撩袍一跪,感激的道:“昨日受老伯搭救,晚輩與內人才得以倖免於難,如此天恩,如同再造父母,望請老伯受小輩一拜!”
說完,他便朝著老人家恭恭敬敬地磕起了幾個響頭,直到老者上前攙扶,這才起身。
“唉……雖不知你們是為了躲避何人而選擇跳河一途,但既然已經遠離了是非之地,等於也是重生了。”
老者體形乾瘦,態度優閒,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旱菸,說話的同時,偶爾會響出幾聲乾咳。
半晌,老人家拿著煙管,指了指前方的堤岸,露出滿口七扭八歪的牙齒,微笑的道:“喏!前面的碼頭,便是通往京城的官道了,願你們兩人從此否極泰來,一生平安順遂,好好過著安生日子去吧!”
“多謝前輩忠告,前輩教誨,晚輩謹記在心,就此別過。”
“去吧!”
之後,她看著畫面中的徐映波與蘇雲仙兩人,從此胼手抵足,一個在市集上擺攤賣畫,偶爾為人題詩寫聯,另一個則守在家中,替人裁製新衣,縫鞋補襪,雖然過著十分清苦的日子,卻也安貧樂道,恬於進趣。
就這樣,隔了半年,當他們攢夠了錢,便來到一處叫鳳凰鎮的山城落地生根了,並且在街坊鄰居的幫助下,補辦了一場簡單而溫馨的婚禮。
往後近一年多的日子,男教書,女紡紗,小夫妻日子過得平淡而甜蜜,無不羨煞旁人。
然而,這卻也是韓若水眼中,所見到徐映波與蘇雲仙之間,唯一所共度過的最後一段幸福的日子。
第六章
“此行,我將被朝廷徵召到邊塞山西右衛一帶援軍,你一人在家,諸事要謹慎小心。”
離別依依,蘇雲仙強止住如刀割般的心痛,逼迫自己要拿出笑臉來送別夫君,不願見到即將遠行的他,還得為自己操心。
“嗯!我知道了。”她勉強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容,原本想對他說幾句勉勵的話,可話到了嘴邊,她的眼淚就跟著冒上來了。
不爭氣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滴落了下來,她無聲的哭泣,教他好生不忍,隨即伸出手替她拭去雙頰上的淚珠,並將妻子深深地納擁入懷。
他擁得她那麼牢、那麼緊密,幾乎貼身無縫,藉著彼此的身體表達言詞所無法描繪的濃情密意與依依不捨。
“別哭了,最多也就是三年五載,若是戰事平息,我就回來了。”
他在她耳邊輕語說著溫柔體己的話,那一句句保證平安歸來的言語,使她心頭安定,而他的力量也帶給她無限的安慰。
“答應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她摟著他的腰,用最後的一絲絲柔情纏住了他。
“我答應你,只要戰事一結束,我立馬歸來。”他俯下頭,直到距她只餘寸許,氣息吹拂著她的面頰,磁柔的嗓音具有催眠作用,“之後,我要你替我生一堆娃兒,從此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他的輕言軟語就像魔咒般,不一會兒便安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