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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
“哎,可能熟了。真餓壞了。”姑娘蹦蹦跳跳到一個黑堆前,刨著幾樣東西,拍打幾下,朝手上吹口氣。“熟了。”姑娘說。靈官看清了,那是幾個黑乎乎的燒山芋。
老漢和女人仍下手裡的鐵爪,走過去。姑娘朝靈官揚揚手中的山芋,招呼道:“哎,一塊吃。”
“不了。我吃過了。”靈官說。
“這又脹不壞。”等靈官下了烽燧墩,姑娘扔過一個山芋。
靈官只好接了。老漢吹拍著手中山芋,對靈官說:“想吃就吃,做啥假哩?”靈官問:“你們還沒吃飯?”“吃飯?”姑娘笑了:“這就是飯呀。”“這能當飯?”老漢硬梗梗說:“能吃上這個就不錯啦。六零年,連個山芋屁也聞不上,哼。”
“做飯花不了多少時間啊?”
“啥做?山芋和水一背,就夠嗆了。路這麼遠。”說著,姑娘咬了一口山芋,燙得她直唏哩。
“牲口馱呀?”
“牲口?”老漢拌拌嘴。“人坐汽車,牲口坐啥?你問問,人家司機叫驢上車不?”
靈官不再說話。因為老漢搭話的語氣像抬杆,令他噎氣;便剝了山芋皮,吃起山芋來。燒山芋很香,有種特有的味兒。吃人家的山芋,總想還點兒情,便說:“天天不吃飯也不行呀。”
“就是。”姑娘說,“也沒治,出門在外。”
“出門一里,不如屋裡。”老漢又硬梗梗吐出一句,“大書房炕上舒坦,可又舒坦不來錢。”
靈官說:“我們那兒啥都有,水呀,菜呀,面呀,你們想吃啥,就做一頓……正好我也沒吃。”說完,卻想到方才他說的已吃過的話,臉上一陣發燒,但對方倒也沒顯出啥反應。
“好呀。”姑娘跳起來,“喝頓拌麵湯也成。天天燒山芋,急急兒了。”
老漢卻虎了臉,瞪著那雙紅紅的眼睛,朝女兒吼一聲:“你啥不想吃?啊!?人家有,那是人家的。你非親非故,沒頭沒腦的,憑啥?啊?!”
靈官笑道:“沒啥。誰在乎一斤兩斤,吃的話……”
“不吃!”
老漢打斷靈官的話,聲音很大,彷彿對靈官充滿了仇恨和厭惡。靈官很尷尬,想說,不吃就算了,生那麼大氣幹嗎?但看到老漢脖子裡白花花被烈日曬起的皮,便將已到嗓裡的話又咽了下去。
姑娘朝靈官苦笑一下,吐吐舌頭。
老漢拾起了沙丘上那隻不知何時已被屁股壓扁的破草帽,狠狠拍打幾下,眯了眼睛對靈官說:“你忙你的去。我們還幹活呢。”
逐客令。靈官尷尬極了。長這麼大,還很少有人對他這麼失禮。憑他的觀察,老漢似乎是怕他打姑娘的主意。他的臉越加燒了。真下不了這個臺。怔了片刻,他才喘過氣,乾笑兩聲,說:“我也正想看駱駝去呢。”
(11)
靈官把駱駝拴到黃毛柴棵上不久,天就黑了。從晚霞滿天到黑氣沉沉的過程趕趟兒似的快,彷彿真有個叫夜幕的玩藝兒降了下來,瞬息間便遮住了眼前的一切。靈官點著了馬燈。昏黃的光照在那隻燻得比夜色更黑的鍋上。做好了半鍋面片,他開始焦急了。昨日此刻,他和孟八爺已回到窩鋪,今日怎麼了?莫非迷路了?一想到迷路,靈官笑了。因為孟八爺老說對沙漠的熟悉程度超過了自己的掌紋。但他也說過,一個有經驗的獵人決不追趕使自己在日頭落山前還回不到窩鋪的狐子。尤其在冬天。要是出發時忘了帶火,那麼,到不了半夜,大漠冬夜獨有的酷寒便會把違背規則的生靈們變成凍肉。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大漠祭 第三章(16)
靈官擔心的當然不是他們會變成凍肉。這時節,既使露宿沙海,也不過受寒而已。他擔心的是“有經驗的獵人”沒有在日落前回到窩鋪的那個不明不白的原因。他懷疑問題會出在花球身上,很可能他跑不動了。花球是個沒長勁的調皮騾子,出去時蹦蹦跳跳,有興頭得很。回來時,難說。他是那種多少有點疼痛就齜牙咧嘴哎喲呻喚的貨。肯定跑不動了,拖累了孟八爺。肯定。靈官眼前出現了齜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花球,拄著槍,像電影裡的國民黨傷兵。哎呀,靈官的心裡抖了一下,柱著槍嗎?他忽然記起父親喧過的一個獵人柱著槍上坡時弄響了槍一命嗚呼的事,覺得花球也會幹那種蠢事。會的。累極了的時候槍托柱地,槍口朝上,轟--,便倒下了……可沒有死,在血裡滾來滾去……靈官感到胸部很悶。孟八爺咋辦?按理說,他會慌里慌張,跳來跳去。可靈官卻想不出他咋個慌里慌張。從沒見過孟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