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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程士路在內的所有朝學生員,幾乎都在腹中各自揣揣。這中間自然也有沈世宗,不過相較這個與他無關的事,沈世宗更擔心的是家裡的情況。出事那天正好是父親離京的日子,要是離開倒也罷了,要是沒離開……父親與後黨之間,好象沒有什麼結交。可到底有沒有,沈世宗也不知道,萬一有所牽扯,或者被人攀誣……朝學這陣子的訊息極其敝塞,外界一干訊息全被封鎖了。不過如果沒有人來‘接’自己,應該是家中無事吧?
一夜無眠,次日依時起身。黑色為主,正紅鑲邊,銀帶束腰是朝學的正服,莊重大方,一派仕學典範。
朝學正後方是佔地九畝的校武場,寬闊廣博,跑馬武隊盡皆可開。正臺朱央,高三階九。褚黃色的帳頂華簾是朝學仕學精貴的典範!
卯時二刻學立,各課科長以遲浩的帶領人靜列其位。
辰時正,御駕到。
朝學仕子在武校場上不講低頭禮,全部背手挺胸,昂首立然場中。沈世宗今日是頭一次見景帝陛下,九龍犀冠下面目如何看不真切,只瞧一身明黃龍服,九龍五爪,華貴高然。薄唇抿然,下頦清癯,極有威嚴。
正央高臺上,皇帝居正。後……沈世宗眉頭略皺,因為今天來的不只是景帝一人,跟在身後的居然還有內閣的八位大員,全部到齊?這是什麼日子?要出什麼事?又出了什麼事嗎?
一時心中驚憂,各家學子雖然不得多語,可眼神瞟來瞟去,都是一副疑惑擔心的狀況。
所幸的是,正臺之上的景帝似乎也沒有‘拖延’的必要了,微一頷首,司禮太監便捧著一卷金軸聖旨站列前臺。展卷揚立,靜默三聲後,高喊:
“朝學二課南江仕子沈世宗,上前聽旨。”
東宮
睜眼的第一個瞬間,岑染還以為自己又穿了。
因為……完全不同的床,完全不同的被褥,完全不同的枕頭,更完全不同的帳子還有……顏色。
正紫色?
頭一個映入岑染眼簾的便是正紫色的團鳳百雀織金帳。那顏色、那圖案驚得岑染立時就坐了起來。然後正紫浮金牡丹的刻絲錦被華麗麗的展現在面前。再然後一張頗是古怪的大床……形狀極是類似現代床,只是後靠是外弧型的包著厚厚的軟包,織金浮紫的祥雲紋……岑染當時就想咆哮,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才算是把嘴捂住。再然後一隻不用看也知道絕對是塞了羽毛的長長軟枕……枕頭兩側還繫了紫絡百花結,怎麼瞧怎麼有糖果枕的味道。
蝦米那個東東,老天爺,您老人家又把我扔哪裡來了?看這意思,難道是嫌宅鬥不好,玩開宮鬥了不成?又是鳳又是百鳥,正紫色還有百花牡丹……岑染覺得後背都沁溼了,一半是熱的,這屋子裡很暖和;一半是嚇的,絕對嚇的。
老孃不會玩宮鬥,好不好?
玩個宅鬥都得拜託老哥幫忙,找一戶人口簡單還有人在父親手下,能拿捏住的人家。這會子玩宮鬥?老天爺,您老人家耍我也得耍得差不多吧?玩死人也不待這麼玩的好不好?
“沈小姐醒了?”
突如而來的一聲,嚇得岑染差點沒有跌回床裡去。然後……床帷被兩個淡粉衣衫的女孩挑開,系掛在帷鉤之上。因帳子被挑開,陽光灑進,所以……岑染緊捏著手指,強自鎮定的看著床外的屋子。
說實話,一看就不是沈府,更一看就知道絕對和宮殿有關。廣闊的屋子頂高有丈,漆花成雕的鑲板排立房頂。屋中硃紅的漆柱只只都有尺半,紗簾帷幔不是正紅正紫就是淺金,甚至還有明黃之色?岑染覺得自己的臉都白了,冷汗直冒。
然後,和剛才那句聲響一個音調的聲音再次響起:“東宮尚宮韋氏給沈小姐請安。”
尚宮?
東宮?
沈小姐?
很好很好,岑染很‘矜持’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好很好,還是沈世雅的這雙手。但是……“韋尚宮,我為什麼會在東宮?”
媽媽啊俺的那個娘!
那個死掉的不會是皇后,沈夫人那麼悲傷的理由不會是因為太子要‘徵’沈世雅進東宮侍奉吧?沈世雅才十二歲!不過話說太子年紀好象也不大,今年才十六。去年十五一行冠禮,他老孃皇后陛下就給他娶了太子妃,半年後娶了側妃。理由大家都知道,太子自小體弱,甚至有傳言說太子活不過二十五。那麼早立妃,自然是想早點留個皇嗣。
可是……岑染再度低頭,沈世雅這副身體連月信都沒有,怎麼能承擔這麼‘重大’的歷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