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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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回對坐還正是她有身孕，紀氏說要摸一摸她的肚皮好沾沾喜氣，眼兒一瞬十年都快過去了。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嫂子怎麼想起這個來，六丫頭可還小呢。”紀氏微一怔，又回過神來，黃氏看她，她也正在看黃氏，記憶裡還是舊時一道看玉蘭花開的年紀，風雲流轉物在人非了。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看你家六丫頭很好，她是養在你房裡的，規矩教養我信得過，舜英的年紀可不小了，我觀他往後是有大能為的，肥水也不能落了外人田不是。”黃氏一開口先誇了明沅，又誇了紀舜英，可落在紀氏耳裡卻是怎麼聽怎麼彆扭。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舜英的親事，只怕由不得我們兩個作主，再者說了，前頭姐姐們還沒定，怎麼好反過來給六丫頭先定。”這實是一樁好親事，紀氏自家也知道，便是丈夫再升，錯過紀舜英，明沅也不可能再配著比他好的，可知道歸知道，一想到黃氏心裡的打量，她便再不能應。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黃氏聽見這個便笑：“老太太這樣疼你，你去說她有什麼不應的，你只想想，可不是一樁好親，那兩個我也瞧過了，還是養在你跟前這個最好。”吃了氣受了委屈也能嚥下去，想必沒少受磨搓，年紀還小，等她能進門了，舜華的親事也差不離了。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黃氏一念已經轉到了嫁妝上，既是嫁進紀家，嫁妝再不會少，紀氏是個硬氣要臉的人，再不會讓孃家人看了笑話去，年輕輕的姑娘嫁回了外祖家裡，到時候說放權叫她管家，說不得又好補一批陳年虧空，怎麼算都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黃氏這一招把紀氏紀老太太紀懷信跟紀舜英全算了進去，她以為得計，還想著紀氏再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她不是要臉麼，她不是有賢名麼，這樣好的親事不為著庶女應下，顯見得是有私心的。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紀氏端了茶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黃氏正急切，一把拉了她的袖子：“連著三弟妹都想把孃家侄女說過來，我實看不眼去，想著你家豈不比胡家的好上一百倍。”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紀氏忽的笑了，連胡氏都抬了出來，她跟繼母跟同父的弟弟確是不親，可不親卻也不是由著黃氏挑撥兩句就自家往上湊當了槍出頭的蠢人。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黃氏見紀氏笑了，也跟著扯一扯嘴角，扯得嘴裡的火泡一陣疼痛，紀氏見她這模樣，心裡嘆息一聲，叫了卷碧：“去再沏一碗三清茶來。”說得這句又道：“不要茶了，我記著有黃連蜜，拿些來。”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黃氏才還急切，聽見這一句默然不語，前傾的身子也往後軟下去，靠在竹枕上頭：“難為你還記得。”黃氏愛吃甜的，苦的東西一碰也不肯碰，不說帶了苦味的菜，連茶也不喝一口的。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卷碧拿了燒琉璃杯子盛一小杯蜜來，又倒了涼水，紅綠琉璃碗裡頭還擱著砸下來的冰塊，黃氏拿勺子抿一口在嘴裡，又擱下來：“還是給我倒茶吧，我早吃不得那麼甜了。”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紀氏聽見這一句，正中心事，她看看黃氏，嘆息一聲：“你這是何苦啊，依著我說，平心待他就是了，何必……”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黃氏知道她要說什麼，她自家也不是不知，若真連這點都不明白，怎麼還能當這許多年的家，她乾脆含了一口冰在嘴裡，自家打算叫紀氏看得一清二楚，索性扯開來說，冷笑一聲道：“我便不耐煩看你這臉，你自家摸著良心說，你辛辛苦苦守起來的家業，全落到別人手裡，你忍不忍得？”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紀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