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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鄭辰,還看著戲臺子,倒咬得唇兒,她喜歡哪一個不好,偏偏喜歡了景順侯家的兒子。
景順侯曹家比定遠伯家裡還更慘些,定遠伯好歹還保了祭田,一家子雖賣妾散僕,總還能過得下去,景順侯卻是全家抄斬,半個活口都沒留下,分明有詹家傅家蔣家,裡頭蔣家往後還要升錦衣衛副指揮使的,她一個都沒瞧中,還央到自家這裡,想讓自個兒替她到鄭夫人那裡說合。
只當離了太子便無事,誰知道還有這一出,明洛定的詹家,紀氏便託了喜姑姑往明潼這裡跑了一回,明潼原就想過,這幾家裡頭,除了蔣家高升了,詹家傅家倒不曾聽見訊息,那時死的俱是公侯伯,想來無事,這才去信給母親,詹家這門親可結。
哪知道偏偏是她夫家的小姑子,上趕著往火坑裡頭跳,偏偏鄭辰是個不撞南牆死不回頭的性子,明潼又不好拿話堵她,輕易也糊弄不住,好容易尋了由頭把她緩住,就拿她自家作比:“我同你哥哥,也是見了幾回才定下的,你瞧中了他,他可瞧中你了,咱們不得試一試的?總歸他同你哥哥好,尋了由頭再見幾回就是,最好,是他來求你。”
鄭辰一聽是這個道理,這才把心思按捺住了,卻時不時的想著什麼時候再見一回,若不是她實不好意思跟鄭衍提,說不得鄭衍都已經把那人請回來了。
明潼一想著這些就額角一跳一跳的痛,她正恍神,眼睛一掃,卻掃到明芃那兒,她也跟鄭辰一個模樣,只盯著戲臺眼中閃光,明潼往戲臺子上一瞥,正唱到重逢,她原只當這輩子不同,卻不知梅季明真還要走那條路去。
前邊明沅明洛一道湊趣,後頭又有明湘帶笑坐著,靜貞並不曾少看戲,趙家大宴小宴一年辦得二三十,家裡長輩這個作完壽便又倒了那一個的生辰,這些個戲老人最愛,看著上頭唱,都能背出詞來了。
等上邊上完一折,底下夫人們便笑了:“我們在這兒,她們總不能樂,今兒既是作生日,咱們只往花廳去,給她們讓出場子來,憑她們樂罷。”
明沅知道這是紀氏留出空來叫靜貞見一見澄哥兒,這事兒是交到她手上的,立起來招呼明洛明湘自家點戲,她往外頭去送兩步,行到靜貞身邊,衝她使了一個眼色。
靜貞不明所以,卻也站起來往跟著她走,兩個一道送到了花廊盡頭,再轉身走回來時,明沅便道:“你別慌,等會子,我二哥哥從廊那頭過來。”
靜貞不聽則罷,一聽之下滿臉通紅,嘴裡結巴著說不出話來,她是見過澄哥兒的,也知道家裡有意給她定下這樁親事,可這麼對面相逢,確有些不合規矩。
趙靜貞面紅耳赤,伸手就想捂了臉,明沅卻一把拉了她:“我實話對你說,咱們在宅子裡頭能見著幾個外男,似王寶釧似的,看門見個乞丐都覺得是英偉男兒,你真覺得那好?說得會子話,還能叫你斷臂沉塘?有我跟著,又不壞閨譽,你只看看是不是你想嫁的,你肯不肯等就是了。”
見趙靜貞還只羞著不開口,明沅嘆得口氣:“看戲落淚,那是替古人擔憂,若是往後不好,可不一輩子不好。”
趙靜貞眼見得對面兒有人提了燈籠過來,知道是澄哥兒來了,此時也顧不得臉紅,跺得腳兒:“趕緊走罷,我……我再不能……”這不規矩,可這四個字卻說不出來。
明沅也不強求她,嘆一口氣,心想這兩個無緣,堪堪繞過迴廊,後頭澄哥兒卻趕了上來:“六妹妹等等。”
趙靜貞這便有些惱他,既想著不打照面了,追過來作甚,哪知道澄哥兒站在三步外立住了:“這環佩,可是六妹妹的。”
趙靜貞一急,她才剛急著轉身,腰上掛的絲絛落到地上,側了身子一看,見他站在後頭,手上託得一方帕子,帕子裡頭才是自家那枚玉環,明沅見她這樣,約摸不成,伸手接過來:“多謝二哥哥。”
趙靜貞忽的咬了唇兒,拉住明沅的袖子,眼睛裡頭映著光:“他,許不許我識字。”明沅叫她問得一怔,原來這姑娘,竟只有求這個,眼見著澄哥兒已經反身回去了,明沅伸出手去捏捏她的手:“我替你問,若肯,我便給你送一本字帖過去。”
等她們回到席上,上頭的戲已經改成《貴妃醉酒》,上邊那個貴妃披紅戴金,拿了摺扇擺身段,下面早已經熱熱鬧鬧說開了,明洛正跟思慧坐在一處,思慧眼眶還紅起來,明洛正自無脫身之術,見著明沅趕緊叫她:“壽星可來了,咱們送得這許多賀儀,你可用什麼回禮?我可不要花箋。”
只留下小娘子們了,說話便鬆快一些,知道花箋典故的明湘還彎起嘴角,明沅咳嗽一聲清清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