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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一送就是一包,有多少能落到程姨娘嘴裡不說,澄哥兒卻是一季就要一送的。
他在顏老太爺屋子裡住著,袁氏自然不敢苛扣他的月例,只不如紀氏這裡給的多,一個月也有四兩銀子的例,顏老太爺唯恐委屈了這個孫子,除了袁氏給的,私下裡還貼補澄哥兒。
他除了讀書也無處可去,身上更沒什麼要花銷的地方,吃穿用都在府裡,這攢下來的錢便在這上頭派了用處。
東西看門的婆子肯收,人卻是再不能放出來見的,這時候再去計較程姨娘當初犯了什麼事也是無用,澄哥兒也不親來,尋了小廝往這兒跑一趟,盡了心就好了。
他同程姨娘認真說來並無情分,打小記著的就是明潼紀氏,不說程姨娘沒在他跟前了,便是在他跟前,有前頭那兩個,也一點都顯不出他來。
若不知此事,他也許這輩子也不會惦念生母,可既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了,他又如何心安,姐姐告訴他的話,他心裡確是想過一回,知道程姨娘是犯了錯的,只這些個無人告訴他罷了,瞞著也是為了他好。
可程姨娘死了總該告訴他一聲,不論如何,都得給她燒幅紙錢,澄哥兒怔怔坐到榻上,明沅嘆一口氣,他也確是無處可說了,要不然怎麼會來小香洲。
給澄哥兒倒了一杯茶,裡頭擱兩個酸甜梅子:“太太原是想頭七的時候告訴你的,可老爺說了,清心居士是出家人了,她的身後事就不必大動了。”
正死要年節裡頭,顏連章往外走動還不及,程姨娘的身後事不願大辦,也不過備得一付薄櫃送到道觀裡頭去,還是紀氏給她加厚了喪儀,這才把喪事辦的好看了些,過後又給她點了長明燈,正正經經作得七七的。
“太太還給居士點了長明燈供了牌位的。”明沅把知道的都告訴了澄哥兒,一家子人,沒一個敢在澄哥兒跟前透口風,明湘明洛不說,明沅更不會說。
澄哥兒還只垂頭坐著不動,他一時轉不過彎來,把程姨娘說成是居士,那便是族譜上不留她的名字了,他抬起頭來,嚅嚅看著明沅:“那我呢……”
都沒程姨娘這個人了,那他又記在何處,豈不是連他都沒了,還談什麼過繼,若是袁氏拿這個作文章,說澄哥兒不是顏家子,他又當如何。
明沅抿抿唇兒,這事兒紀氏也問過了,顏連章只沒當一回事兒,說老三那個樣子,哪裡還能生得出來,便抱一個也晚了。
再說些什麼勸他也是無用的,明沅乾脆也不說話,坐在澄哥兒身邊,他卻站了起來,既不吃茶也不再坐,還同她告辭一聲:“多謝六妹妹了。”一路虛浮著步子往外頭去。
采薇在外頭瞧見了,進來一看明沅的臉色就知道是程姨娘的事,也跟著一嘆:“好好個哥兒。”可誰也不能說紀氏辦錯了,連明沅也是一樣,若她嫁的人不是紀舜英,或是紀舜英那相敬如賓的誓約破了,那她也得想著法子自保,有些地方就是一寸都不能讓的。
過得些日子,便聽說澄哥兒要了車出城去了,袁氏先還不知此事,等她打聽出來,捏著帕子樂個不住,當著澄哥兒的面便說些生恩養恩的話,就該叫他看看他心裡一直記掛著的,比親孃還更親的嫡母,是怎麼待他的。
她也不必自家開口,只尋些個婆子丫頭嘴嘴舌舌說上幾回,廊下階前,甚至是澄哥兒習字讀書的書房外頭,含沙射影的拌上幾句,澄哥兒縱心裡無事的,也叫挑出事來了。
澄哥兒原來心裡糊塗,這樁事總歸壓在心上,可等他聽的多了,知道是袁氏弄的這一出,反倒明白了些,連著袁氏都能借機生事,那原來底下的下人呢豈不更是要看人下碟。
袁氏自以為得計,見著澄哥兒來請安便說他瘦了,想是多思多憂的緣故,不獨當著澄哥兒的面這樣說,還往紀氏跟前去說。
拿了澄哥兒的婚事,作個問尋她的模樣兒,本來已經挑定了一家姑娘了,她心裡定下,便是紀氏說她不好,也必得討進門來了,坐著茶還沒沾口,就說得十七八樣好來,說完了還嘆一口氣兒:“澄哥兒這向,連吃都吃得少了,人看著輕減了,臉色也不好看,必是憂慮所至。”
紀氏怎麼會接她的話茬,笑一笑道:“他正是長身子的時候,縱吃的多也還瘦條條的,我這會兒燉得好乳酪,差人送些過去就是。”
自澄哥兒過了繼,紀氏還不曾這樣插手他的吃穿,袁氏心頭一噎,還想找話說呢,明琇忽的過來問她:“娘,甚個是生恩養恩?”
袁氏一口氣兒差點提不上來,紀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哎呀,我們七姑娘也懂事兒了。”說著睇一眼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