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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說這些,便是尋常寬慰人的,可既是明沅來說,她便品出些旁的意味來,隨即嘆一口氣:“若真這麼著,倒好了。”
說著就拍明沅的手:“一家子餓著也不是事兒,叫廚房裡預備些乾淨的吃食來。”說著把卷碧凝紅兩個全差了出去,一個守著顏連章,一個往廚房吩咐菜色,等這兩個都出去了,紀氏立時正色起來:“這話當真。”
明沅屏息點頭,紀氏先是鬆一口氣兒,跟著又咬得唇兒,怪道他進門的時候還能張眼,看著她似
有話說,等躺下來只怕又改了主意,不獨想瞞了外頭那些人,連著她也想瞞了。
紀氏心裡有了譜,慈愛的看一眼明沅:“既是這麼著,就叫灃哥兒日日下學都回家來,往床前侍候湯藥也好,說話解悶也好,叫老爺知道,作兒女的心裡有他。”
他既想妝相,就叫他妝個夠,一家子陪他唱一場大戲,糊弄糊弄外頭人而已,只怕家裡還得起孝棚掛孝幡才是,也不知道他哪兒想出這麼個主意。
紀氏這麼想著,又怕是跟薛家有了牽連,索性親往丈夫跟前守著,不獨守著他,還垂了頭哭個不住,等他醒過來,便同他說些少年夫妻,怎麼忍心拋下她一個獨活的話來。
顏連章卻是變過一番心思的,他原想著要對紀氏說明,家裡先把喪事治起來,嚷得外頭都知道他病的要死了,能斷的且都斷了,除了這麼個法子,再沒有辦法好保命,說不得守著病榻過兩年就是。
可等他進了屋子躺下來,一屋子兒女跪下來哭了,他卻想起船上那些吵著要出去的通房來,□□
無情戲子無義,可這天底下無情無義的可不只這兩種,他倒想看看,家裡哪個為著他真傷心。
顏連章聽見紀氏這樣說,又看她換了素衣過來,絞了毛巾子替他擦身,把肉湯燉稠了去掉油花,拿小勺子一勺勺喂到他嘴裡,他偶爾吐出兩口來,她也半點都不嫌棄,等他躺下去假裝睡了,她又揹著他哭。
連家裡的兒女也是一樣,日日過來看他,灃哥兒還給他擦腳,官哥兒給他抹臉,三年不見,倒一個個都記著他是父親,幾個女兒,出了嫁的未出嫁的,俱都回來了,明潼還抱了外孫,讓他團了手兒拜一拜。
顏連章人是踩在刀尖上,心底卻覺得熨貼,顫顫悠悠開了口道:“我是不成了,家裡後事先備起來,那箱籠裡頭的東西,該分的也分一分。”
他是說了這話,紀氏卻一字不提箱子裡的東西,只勸他:“老爺這說的是甚話,今兒還吃了一碗肉粥的,我看著氣色都好了許多,老爺不必憂心,定能好起來的。”
這話一說,顏連章第二日就不敢再吃,肚裡餓得打鼓,可偏偏卻說喉嚨口裡咽不下去,送到嘴邊也一口不吃。
明沅手指甲掐著掌心才把笑意忍下去,這哪裡是勸他,上趕著給他添一把火,顏連章只怕這病裝的不像,生生餓成這個樣子,哪裡聽得人說他氣色好起來了。
外頭有了客來探病的,紀氏還把人迎進來,掀了簾兒看一回,跟著又是哭,薛家人來了,汪太監來了,連著太子的門客也來了好幾人,往吏部報了病,連杉條蒲團都備起來了,院子裡頭起了孝棚,那些人也有存疑不信的,等見著人,倒都信了個十成十,還嘆一回:“這一回,原是該升的。”
真個升上去就是打上印記的□□了,顏連章也知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可再沒有抱著胳膊去擰大腿的,只要把這病裝成了真,往後不論哪一個上了位,他也都是乾淨的。
正文 第295章 白麵餑餑
此事一出,金陵城裡炸開了鍋,元貴妃是聖人的眼睛珠子,榮憲親王又是元貴妃的眼睛珠子,自打元貴妃懷上這一胎,聖人就把她供了起來,等生下兒子來,更了不得了,比生太子那會兒還歡喜,恨不得大赦天下。
若是正宮嫡出頭一子,那也還罷了,聖人又不是沒兒子,既不長又不嫡,更不必說什麼夢熊入懷滿室紅光天生異象了,甚都沒捱上,還想著大赦,又要加開恩科,朝上朝下沒一個贊同的,就算偏心到了胳肢窩裡,也沒有為著寵妃生個兒子就開恩科的道理。
聖人也不是真個昏了頭,話是說出去了,等著潮水一樣的摺子送上來,他又把這事兒按了下去,只把鹽邑給了小兒子當封地,這事兒朝臣也管不了了。
落地不到三日就封了親王,給定的還是兩個字的封號,元貴妃原就聖寵已極,再生下兒子來,連皇后太后都要避她的鋒芒。
等著滿月的時候又給兒子加了頭銜,週歲的時候再加一次,這麼個兒子,長到如今,身上的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