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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徐家如今在哪兒落腳,還沒上門就見著宅子門口拿白紙糊了門楹,顯著這家正在守孝。
徐家的來歷根本瞞不過人去,街上哪有不傳的,既是辦喪事,街坊四鄰也要添上些奠儀,徐老爺生前是從四品,遭了這個難,同僚中也來走動的,都送了彩扎的亭臺來,院子裡擺的滿當當,點了羊油蠟燭,孝棚卻只起一庭一卷的。
這些事俱是青梅一個人在打理,徐夫人每日裡除了唸經,就是挨著火盆坐著,闔了眼兒不知在想什麼,家裡有人主事,下人們也不再去煩她,這個姑娘又識字會算,走上一回禮,倒有人惦記上了。
似她這樣,要嫁官家是再不能夠了,金陵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事兒捂不住,可若是升斗小民,還真不計較這個。
裡頭就有個少東家看上了她,確是這條街上開了米鋪布鋪的,家裡算有些資產,因著是街坊,有人辦喪事了,自然要送上一份禮,好在家裡就開的布鋪,拿上兩匹當作禮送過去。
二進的院子能有多深,進了門往靈堂去,就看見徐家的姑娘穿了一身孝,正跪在盆前化紙,這事兒輪不著她一個姑娘家做,靈堂裡該跪的是子是孫,如今子孫都沒了,這才落到她身上。
看她料理事體吩咐下人,收了禮再還禮,眼睛垂著,再沒抬起來看過別個一眼,到了時辰還吩咐了飯食,覺得她能幹,通身的氣派就跟小家子出身的姑娘不一樣,倒起了要結親的心思,只礙著重孝,沒這時候上門說親去。
青松綠竹打聽一回,回來就告訴了紀舜英,紀舜英皺皺眉頭,想起紀舜華說的那句話,果然是個立得起來的,只把信帶回去給他,別的事一字未吐。
紀舜華拆了信,坐在床前一夜沒闔上眼,第二日叫人打了水來,洗漱得乾乾淨淨的,去書房找了紀懷信,告訴紀懷信,他想去書院讀書,就跟紀舜英那會兒一樣,讀上三年,若還不中,就老老實實聽家裡的安排。
紀懷信把他從上到下的打量一回,算著年紀再過三年,也還不晚,點頭應下了,紀舜華得了首肯,這才往黃氏院子裡去,跪在黃氏床前求她,黃氏嘴裡說不出來,眼淚流個不住,扭開臉不願意再看他,沒了孫家,再往哪兒去找這樣好的親事。
紀懷信已經煩了,當著紀舜華的面就跟黃氏說:“叫他往外頭去好,受些苦楚,免得成日在家想著翻天。”
心裡也盼著兒子能中個功名,真中了,哪裡還稀罕孫家的婚事,保不齊能說上個更好的,替兒子寫了信,地方都是現成的,就去錫州,紀舜英住過的那個小院兒還在。
紀舜華理了兩口箱子,除了衣裳書冊,旁的一樣沒帶,跟著他的書僮也只挑了個老木訥不多口的,黃氏還想叫人跟著打理他的一日三餐,嬤嬤還道:“便是大少爺,也還帶了一房人家們,三少爺身邊哪裡能只帶個書僮。”
紀舜華到底只帶了一個書僮過去,坐了船直往錫州去了,訊息傳到顏家的時候,他人已到了錫州,紀氏連禮都來不及備。
“這是怎麼說的,去的這樣急?”紀氏沒見過青梅,可在她看來,能挑唆著爺們想娶的女人,怎麼也不是個規矩的,誰知道竟還跟紀舜華斷了,走了個乾乾淨淨,徐家無人來鬧,紀家就裝著不知這事兒,兩邊捂著。
連年都不過了,可見是傷了心,他巴巴的想娶,別個竟不肯嫁,紀氏一哂,原來也是個志氣的,既是往外頭讀書去了,那原來紀舜英的禮怎麼備的,給紀舜華的也是一樣。
這事兒自然是明沅打理,她是做慣了的,年節禮盒多備上一份,差了人往錫州送去,因著是年裡,東西便備的齊全些,梨乾梨條李子櫻桃的乾果,龍眼荔枝金橘白藕這些連糖汁的浸果子,風雞風鴨也不能少,裝了三大盒子,紀氏看一回點了頭,倒為著黃氏嘆:“這一輩子,也不知道圖個什麼。”
明沅一聽就知道是在說黃氏的,黃氏因著長子連年都不在家過了,越發傷心起來,連飯也不肯用,純馨回去看望一回,還叫她使脾氣摔了藥碗。
出了嫁的姑娘,還受這個氣實是少見,純馨也一樣嚥了,還往顏家來走年禮,給紀氏拜年,紀氏見她身上□□是新的,人比在家時圓潤得多,看著臉上透光,就知道過得不錯,拉了她的手:“原來你不方便,如今方便了可得常來,我這兒人一少,顯得空落落的。”
純馨掩了口笑:“姑姑便不說,我也要常來的,我心裡一向記掛著姑姑呢。”說著去看明沅,叫紀氏笑著指了指:“你記掛著你嫂子罷。”留她吃了飯,再叫她跟明沅一處說話。
純馨很是嘆一回:“太太如今連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