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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官邸可住,只得先往莊子上住著,苦中作樂道:“倒也好,我辦著皇差,還能管著鋪子。”
紀氏卻皺了眉:“這哪裡是叫你去辦差,是拿了你填火坑呢,叫辦宴,銀子可支下來了?少不得還得先填付了去,再扯皮要銀子,又怎麼要得回來。”
別個當的都是發財的差事,偏他財還沒發,先得填銀子,也怪不得下邊百姓不喜“進貢”這個詞了,太湖石要征夫拉石,如今這紅雲宴可也得買樹護樹運樹,太液池一溜兒都得種上,少說也要一千株。
“總歸不是我一個擔著差,我上頭還有一個呢,你也莫急,辦了這差事,我便再不沾這些,等朝中穩妥了,再起復。”他說這些話,紀氏半點兒也不當真,男人哪個不貪權,十年寒窗苦過來的,抓上手裡頭的東西哪還有放手的道理。
這一趟若是差辦好了,自然放不下,若是辦不好,興許還能夠出脫,她嘆一聲,理了一兩箱子夏日衣衫出來,臨到要走才問:“可要安排了人跟著老爺去?我這兒只怕脫不開身。”
明蓁笄禮不說,官哥兒也才週歲,哪裡放得下他,顏連章趕緊擺手:“不過小半年光景,我怕也不得閒的,如今都幾月了,要趕著花期挑出樹株來,再挪到船上運回來,這功夫一點耽誤不得,你且別憂心這些個,我理會的。”
紀氏嘴角一翹,卻半句也不提出來,等張姨娘送了孝敬的衣裳,話裡話外的想跟著去穗州,紀氏只作聽不懂,張姨娘回去扯爛了兩條帕子,到底存了希望,下回再請安便道:“這山長水遠的,老爺身邊沒個照應。”
紀氏睇她一眼,笑起來:“老爺去,是辦急差,就住在官府後衙,二門都沒有,哪裡看顧得過來。”
張姨娘面上發紅,回去便“病”了,她一貫會弄這些個事體,是真病還是躲羞大家心裡都明白,她還真個叫人煎藥,開了蓋兒散出一院子藥味來,惹得明洛氣的要搬來同明沅住,說那一屋藥味兒都浸到衣裳裡去了,把她新做的縐綢滿地桃花裙子都燻黃了。
光看明洛這樣,就知道張姨娘是假病,明沅微微一笑:“你要來我便掃榻相迎,只不能長住,一二日便罷了,久了成什麼樣子。”
明洛挽了明沅的胳膊:“我又不蠢,若是咱們姐妹再多些,便不光你一處能借住了,你可不知道,我姨娘聒噪的很。”她是煩不勝煩,這才出來躲清淨的。
送走了顏連章,紀氏立時就把明潼送回了紀家:“你曾外祖母身上不好,娘這兒脫不開身去,你替娘儘儘孝,我是曾外祖母跟前長大的,可千萬替我盡心。”
光是繡活計也還是磨不出性子來,紀氏越看女兒這付脾氣越是心驚,往回去說了一回,紀老太太拍了板:“你把她送我這兒來,她這是當局者迷,眼前霧不散,這輩子也清醒不起來。”
紀氏挨著祖母便紅了眼圈,她實是無法了,開解也開解過了,可她辦起事來還是那一股子狠勁,若不把這稜稜角角磨了去,往後有得苦頭好吃:“倒還要祖母為我憂心這些。”
叫老太太一把摟住了攬在懷裡:“女兒都是當孃的心頭肉,我是沒生養過女兒,可這份心卻體悟得。”
明潼果然聽了母親的話,收拾了東西往外家去,就住在紀氏未出閣時住的屋子裡頭,離紀老太太只隔得一道牆。
明潼一走,明沅暗自鬆了口氣,蘇姨娘那頭的月錢續上了,紀氏又叫她領著灃哥兒去請安,懲治過了,該照著規矩辦的事還得辦。
她只動動嘴皮,難為的還是明沅,她去棲月院裡頭接灃哥兒,明湘連屋門也沒出,安姨娘不開口,還是她吸口氣,穩了聲開口:“太太吩咐,讓我帶了灃哥兒,去看看姨娘。”
安姨娘扯著嘴角笑,面上還是那付溫和模樣,聲音低軟,連身子都側坐著:“天還早呢,哥兒還不曾起來,叫他睡足些,外頭天涼。”
明沅本就覺得尷尬,她原當這事會有上房的的丫頭跟著來吩咐一番,沒成想紀氏叫她自個兒來,看看天色這會兒確是早了些,她捧了茶盅兒坐了,拿了一塊糖薄脆託在茶蓋裡吃著。
安姨娘抬頭笑一笑:“這個灃哥兒最愛,他又出一顆牙,吃這個正相宜。”嘴裡說著話,針線還不停,明沅看見繡籮裡頭擺著三四付小鞋底,嘴角的笑意都扯不開了。
糖薄脆上面撒了滿滿的白芝麻,加了紅糖飴糖,吃起來又甜又香,卻不是安姨娘跟明湘的口味,院裡頭紀氏愛吃鹹,安姨娘愛吃醬,張姨娘是北邊人口更重些,灃哥兒還是像了親生母,愛吃味淡的甜的。
“他淘氣,穿鞋子可費了。”安姨娘半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