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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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了孩子來,那些黑瘦的孩子,睜著晶亮的大眼睛,被他們的民工父親牽著手,小心打量著這座城。但孩子到底是孩子,他們很快打消不安,在小區的巷道里,如小馬駒似的快樂地奔跑起來。
一日,我去商店買東西,見那群孩子擠擠攘攘在小店門口。一個孩子掌上攤著硬幣,他們很認真地在數,一塊,兩塊……
他們正圍著賣女孩子頭花的攤兒,熱鬧地吵著:“要紅的,要紅的,紅的好看。”他們把買來的紅頭花,遞到他們中的女孩子手裡。又吵嚷著去買貼畫。
再見到他們在小巷裡奔跑,女孩子們黃而稀少的發上,都盛開著兩朵花。男孩子們的胸前,則都貼著貼畫。
在專賣店,看中一條紗巾。淺粉的,綴滿流蘇,無限溫柔。
愛不釋手,要買。店主抱歉地說,這條不賣,是留給一個人的。
店主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個女人,女人先天性眼盲。家裡境況不好,她成了盲人*師。女人特別喜歡紗巾,一年四季都繫著,搭配不同的衣服。
很奇怪的,女人的手,居然能撫出顏色來。她來這店,只輕輕一撫這條紗巾,就脫口說出,淺粉的呀。她當時沒帶錢,走時一再關照店主,一定要給她留著。
走在大街上,她應該是最美的那一個。有這樣的美在,人世間還有什麼艱難困苦不能逾越?
朋友去內蒙古大草原。
九月末的大草原,已一片冬的景象,草枯葉黃。零落的蒙古包,孤零在路邊。
主人好客,熱情地把他讓進蒙古包中。撲鼻的是嗆人的羊羶味,一口大鍋裡,熱氣正蒸騰,是白水煮羊肉。怕冷的蒼蠅,都聚集到室內來。室內陳設簡陋,唯一有點兒現代氣息的,是一臺14英寸的電視。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老夫妻,紅黑的臉上,是謙和的笑,不住地給他讓座。坐?哪裡坐?黑不溜秋的氈毯,就在腳邊上。朋友心底的憐憫,滔滔江水似的,一漫一大片。
卻在回眸的剎那,被一抹紅豔豔牽住。屋角邊一件物什上,插著一束花。是康乃馨,朵朵綻放。朋友詫異,這滿眼的枯黃衰敗之中,哪裡來的康乃馨?主人夫妻笑得淡然而滿足,說,孩子送的。孩子在外讀大學呢,我們過生日,他們讓郵差送了花來。
那些低到塵埃裡的美好,它們無處不在。憐憫是對它們的褻瀆,而敬畏和感恩,才是對它們最好的禮讚。
………【第四十九章 相片姻緣】………
那是早些年的事情。那時辦公不用電腦桌,用寫字檯。那時的寫字檯上,多半有一塊大大的玻璃臺板,臺板下面,綠絨的襯墊上,擺放著隨時要用的年曆啊名片啊什麼的,還會有一些個人喜歡的風景畫、照片,從臺板就可以看出人的個性來。
工會組織活動,那時個人還不大有照相機的,他是工會幹部,拎著個照相機給大家逐一拍照。
回來沖洗出相片,一張張平平整整地壓在臺板底下。來一位,翻起臺板玻璃取走,倒也方便。
她來了。她文靜秀氣,單位裡很多小夥子都暗中喜歡她。照例,翻起臺板玻璃,可是那張照片粘得很牢,四個角都試過,還是揭不下來。
怕硬撕要撕破,他就又為她沖洗了一張。
一開始沒啥,因為臺板下面照片多著呢,等到一張一張都拿走,只剩下一張的時候,就有人發問了:她是你的什麼人啊?
問的人其實都認識她,重點是在“你的什麼人”上。
他的回答從我的同事到我的朋友到我的女朋友到我的未婚妻直到我的老婆。總而言之,這相片一直在他的臺板玻璃底下壓著。有一年單位裡可以領新玻璃臺板了,他也沒去領。
結婚10年的時候,她有了新的戀情,他們的婚姻亮起了紅燈。已經到了分割財產的時候,她說,想把臺板底下那張當年的相片收回去,再放在那兒不妥。他雖捨不得,但無奈,翻起臺板玻璃,從四個角試著揭,仍然揭不下來。
她說:現在撕破也無所謂了,我來吧。
他看著她,用兩個指頭緊夾住一角,屏住呼吸,“譁”地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相片揭下來了,完好無損,真是個奇蹟。
兩人都仔細地看那相片。她說:我那時可真年輕。他說:看來還是蠻容易揭的,怎麼我就揭不下來?
她忽然不作聲,過了一會兒,眼淚就流下來了。
她想他一定是太怕撕破了,才撕不下來,他太珍惜,就像十年來一直珍惜著自己。而自己揭得那麼爽氣,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