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克陸上公務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依舊從鸞鳴殿入,穿過數重宮殿,方轉至一座小院落前。停了御輿,趙曙親自上前扶著官家下轎。官家腳下微顫,抬頭望著院門上懸的金漆黑底匾額,止步不前。院裡頭並沒住妃嬪,竟也留著宮婢拾掇。眾人並不想御駕會突臨而至,駭得急忙扔了手中活計,直奔出來迎駕。趙曙扶著官家入院中,只見裡頭竟有幾重天井,數重院落,曲簷迴廊,構造寬敞精緻。院中擺著百十盆的紫薇,因至深秋,花葉凋落,只剩光禿禿的杆兒在風裡肆虐。
有當值的掌事婢女上前,倒有幾分鎮定,她福身道:“皇上萬福。”細眼一望,張幼悟驚道:“清秋姑姑,你怎會在這裡?”
清秋不敢提蘭貴妃,只道:“奴婢被尚宮局派遣在此處看院子。”
官家笑了笑,道:“原來是清秋,難怪覺得眼熟。”那時候,隨在蘭貴妃跟前打點的總是清秋,一看見她,就覺得莫蘭好像還在院子裡說話一樣。他心裡湧出難以喻明的情緒,腳上也加快了步子,好似要一鼓作氣奔到暖閣中去。
花廳中空空蕩蕩的,裡頭並未置辦多少物件。官家環顧一圈,像傻了似的望著隔著暖閣的簾子。那簾子上繡著四五朵木蘭花,細密的針腳,宛若鮮活。他甚至恍惚的以為,只要一掀起簾子,就會再次看見她。
然後看見她穿著一身淺碧色綴暗花寬鬆錦袍,綰著斜髻,用銀簪壓著,簪上彆著幾朵新摘的青梅,耳側垂落幾縷鬢髮,知道他進屋,就扭過身,笑道:“你來啦!”陽光正好透過明瓦窗戶落在她無暇瑩白的臉上,明眸黛眉,嫋嫋婷婷如風中團荷,清雅於世,不沾染半點風塵。張幼悟見官家面露疲乏之色,便道:“皇上要不要進去歇一歇?”說著,作勢要去掀簾,卻聽官家低沉道:“回去吧。”
張幼悟還未反應過來,官家已轉了身,她不敢多問,忙跟上去。到了廊簷,官家忽又慢慢轉過身回望,見那明瓦窗上還貼著剪紙,恍惚道:“那是誰貼的?”清秋上前道:“奴婢前兩日收拾後面的庫房,發現裡面剩了些剪紙,就拿出來貼了。”細細看去,那紙上紋案皆是雙喜鴛鴦、龍鳳喜、龍鳳呈祥等紋案,想來應該是莫蘭剛受封時剪的。
官家又駐足看了好一會,四下靜靜的,唯有秋風拂過,樹枝婆娑。多少的時光,多少的歲月,彷彿一轉身就能看見她言笑晏晏的模樣,一傾耳,還能聽見她微不可聞的輕喚。
六郎…六郎…
柔情猶在,只是物是人非。
他一步一步下了階,許是來時走得太急,此時累了,回去時便慢慢踱著步,彷彿隨時都要停下。穿過蕭條的紫薇林,到了院門口,他吩咐道:“到了時日,依舊換些臘梅來,朕還要來看。”他依稀記得她剛搬入如意院時,正值隆冬,院裡擺了幾百盆各色臘梅,堆粉含俏,暗香清幽,映著白雪晴陽,是一輩子都未曾再見過的勝景。
清秋微微垂首,道:“是。”
他終是沒有再看到那曾經開得如火如荼,奼紫嫣然的梅林,就像再也不能見到她一樣。當日回到福寧殿,或受了累,官家夜裡病發,口不能言,腳不能著地,纏綿病榻整整一個冬天,至嘉祐八年三月二十九日,官家駕崩於福寧殿。朝野上下莫不慟哭,舉國哀痛。京師罷市巷哭,數日不絕,無論乞丐與小兒,皆焚紙錢哭于禁宮之前。
四月初一,曹皇后頒佈官家遺詔,任命皇太子趙曙繼承皇位。韓琦宣讀官家遺詔制命,趙曙與滔滔身著帝后衣袍於集英殿受文武百官跪拜,尊奉曹皇后為皇太后,封長子趙仲鋮為光國公,長女趙玥晗為德寧公主。滔滔正式入主慈元殿,而皇太后則遷至慈寧殿寢居。
轉眼至夏,天氣愈熱,慈元殿前新種了幾株海棠、紫薇,開得雲蒸蔚霞,風一吹,粉瓣便如雨似雪般飄落,厚厚的鋪了滿院。滔滔又命人挖了兩處蓮池,架起葡萄藤,多植了松柏,乍然望去,與私邸的二院幾乎一模一樣。玥晗正學著走路,大頭寶寶更愛連奔帶跑,乳母們稍一疏忽,他就跑得沒了蹤影。如此,滔滔雖愛看蓮花,卻也不得不讓人在蓮池兩側圍上高高的籬笆,又在籬笆下種了牽牛、紫藤、凌霄等藤蔓花,以防兩個小稚童失足落水。
落衣掀簾進屋,道:“娘娘,張娘子求見。”
滔滔褪了衣衫,趴在涼榻上,宣了按摩教母椿湘在疏絡肩頸,聽見落衣說話,迷迷糊糊問:“張娘子?哪裡來的張娘子?”
落衣回道:“是鸞鳴殿的張幼悟娘子。”
滔滔愣了楞,她差點已經忘記張幼悟還在宮裡待著,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道:“不見,讓她回去。”落衣見滔滔面露搵色,忙退出去,吩咐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