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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鳴叫,甚是歡快。滔滔兒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撲通撲通”心臟跳動的聲音,腹中疼痛,卻很心安。
一路到山腳,幾乎半步未停歇,直接上馬,揮鞭回宮。方平早領著御醫等候在東華門外,眾人簇擁著帝后奔至慈元殿,將滔滔放至榻上,見她已然痛得直不起腰,趙曙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汗溼的衣衫也不及換,守在榻前左右踱步。
御醫輪流診脈,又在側殿中商議許久,才回稟趙曙道:“啟稟皇上,臣等懷疑皇后娘娘是患了腸癰之症。”趙曙習過一些醫書,此時卻什麼也想不起來,腦中空白如紙,只知問:“如何治?”常侍奉滔滔的王御醫道:“漢代名醫張仲景在《金匱要略》中有詳細敘述此等病症的治療之法。。。”話猶未盡,只聽趙曙吼道:“既然有治療之法,為何還不去治?”
見皇上震怒,王御醫忙唯唯顫顫道:“是。”稍頓又道:“請皇上去旁殿稍候,臣等需要為娘娘施針。”趙曙不肯走,方平勸慰道:“你在這裡,幫不上忙,反倒干擾御醫診斷。”說著,就與呂公弼強拉著他去外殿。
滔滔一病就是數月,直到過年時,方好轉。其間,趙曙常常不去早朝,有時大臣覲見也盡然推遲,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守在滔滔身側伺候,親自端藥喂水。晚上他也不敢離開,叫人置了張軟榻放在旁邊,有時半夜裡滔滔兒喊“渴”,他即便睡得再沉也能翻身而起為她倒水。
她就是他的命。
皇后病好,整個朝廷都鬆了口氣,由此勸諫皇帝不要獨寵,應雨露均霑之言更為喧囂之上,趙曙卻通通棄之不理。過了除夕,天降大雪,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舉目望去,除去掃雪宮人在庭中剷雪,無事之人均躲在屋中,不肯出門。因著滔滔病重,趙曙怕旁人擾她,下了旨意不許外命婦進宮覲見。又怕爆竹聲吵鬧,過年時連煙花也不許放。
至開春,滔滔兒才算真正痊癒。寂靜了許久的宮廷,因著皇后病癒,又開始吵吵鬧鬧,生氣勃勃。至四月底,大頭寶寶壽辰,趙曙正是冊封他為皇太子,入主東宮。到了夏天,滔滔兒有一回貪涼吃了大碗碎冰果子,不出片刻,就開始腹疼。
趙曙本在福寧殿召見群臣,處置江南水患之事,忽聽汪直回稟,嚇得連心眼兒都跳出來了。群臣瞧著皇帝神色,也是議論紛紛。為著滔滔時常腹痛之事,他習遍醫書,就怕某一日像在汴山上那般,沒得御醫在身側,而耽誤診斷。
他坐在肩輿上,催促道:“快點,快點!”
行至慈元殿,不等內侍傳召,就直奔寢殿。掀了簾子,見滔滔兒安然無恙的坐在炕上吃糕點,才稍稍緩了口氣,隨即凜冽道:“怎麼回事?”
滔滔手裡拿著點心,道:“沒什麼,落衣大呼小叫的,底下的人慌了神罷。”趙曙往她對面坐了,道:“是不是你又吃了什麼東西壞了肚子?叫御醫瞧過了麼?”滔滔“嗯”了一聲,並不說話,只點點頭。
趙曙見她嘴巴不停,搵怒道:“才說肚子痛,又開始吃,能停一停嘴麼?”說完,搶過她手上的一塊桂花糖糕,扔回盤中,揮手讓宮婢撤下。
滔滔也不生氣,拍了拍手上粉末,接過落衣遞來的溫巾,擦淨手臉,才道:“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罷,不必操心我。”
趙曙橫眼望著她,道:“你要是能有一日不讓人操心,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正說著,又有內侍用朱漆盆子端著食盒上前,取出兩盤子的酥酪和香酥鳳爪,趙曙皺眉,道:“馬上就要用午膳了,你就不能消停些?”
滔滔用瓷勺舀著酥酪,道:“不如你用了午膳再走罷,我叫人煮了一鍋子的扁食,正愁吃不完哩。”趙曙掃了眼炕桌,垮了臉,嘀咕道:“虧你還吃得了午膳。。。”
乳母抱著玥晗過來請安,玥晗看見趙曙,就掙開乳母的手,直撲到趙曙懷裡,軟糯米似的喊:“父皇。。。父皇。。。”趙曙轉了臉色,熟練的彎腰抱起玥晗,堆笑道:“朕的公主娘娘,有沒有想父皇啊!”玥晗伸開掌心遞與趙曙一粒糖,道:“玥晗好想父皇,昨天一整日都沒見到父皇,好難過。”趙曙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柔軟無比,張開嘴讓玥晗將糖果送進嘴裡,輕聲哄道:“父皇昨天晚上去你房裡看過你,只是你睡著了,沒見著父皇罷了。”
玥晗舒朗的笑起來,露出門前幾顆白兔似的乳牙,往趙曙懷裡鑽道:“下回父皇來看玥晗,一定要叫醒玥晗才是。”
趙曙摸了摸她的頭,眼中滿是寵溺,那溫柔的目光讓滔滔瞧著都覺得嫉妒。父女兩一唱一和,將滔滔視作空氣,她總算扔了勺子,將酥酪往趙曙面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