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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著沈驤到府上去致歉。只是赫少不得要問賢侄一句:沈驤年幼貪玩,是赫管教不嚴所致。論年歲耀庭大出小兒七八歲,怎麼玩將起來也不記得輕重緩急。世交之誼、同袍情份,再大也重不過社稷國政。非要提論及同袍情分,我們父子與葉沐泓都有袍澤之義。”說話間,沈赫挺身離座。“此番,幸而我趕回及時。沈驤趁思維清醒時提醒了諸多事情,算是留出充分應對餘地。試問你那一記奔雷掌當時就令他人事不省,此刻還有我等在此說話的可能麼?”
即使沒有羅嵩在背後推一把,羅鍇也早已坐不穩座位,溜跪倒地上。羅嵩幾乎咬碎滿口牙,才緩著聲調問:“但不知我那賢侄此刻傷勢如何了?還望延召寬懷容我叔侄往榻前探望。亦好根據情勢加以調治。”
謝琛淡淡一揖插言解說:“儀光服過藥已然睡下。他自回京之後,越發作息弗定,寢食亦是弗穩···”聞言至此,羅鍇直覺項間被緊勒著的感覺更甚,恍如當日繞在脖頸上的細索,不曾解開反而越收越緊。
眼看沈赫的手伸向茶杯,已是離‘端茶送客’不遠。羅嵩趕忙將手一攔隨即拱手一揖:“羅嵩有話,懇請延召借一步···但請方便則個。”——“復青兄還有何見教?”沈赫略側著頭眯起眼睛直對著羅嵩,見他也長身起立端揖至胸前。
藉著要往內院去準備藥物的理由,謝琛抽身退出。羅鍇得到叔父暗示也跟著疾步出門,言說要跟去探看傷情。
謝琛隨之往懸著“菡園”匾額的房舍讓座。“儀光確已睡下,耀庭兄便隨我先往書齋待茶吧。”
邁步進門,便有似有若無的菡萏香縈繞飄蕩。首先撞入視線的是挑扇立幅《墨荷圖》,端雅素淨。圖下陳放一張烏木坐榻,上陳烏木茶案。紫金蓮華香薰中,淡淡香霧旖旎流動。兩邊臨窗牆邊,一方是琴案,擺著瑤琴、琵琶,橫架著長笛。另一方是並列而置的字案和畫案。書架佔了近一面牆,典籍、書冊、卷軸、竹簡捆,各色陳列。臂上除了懸有一把鎮宅劍之外,並未見名家字畫。壁上字帖落款,及其簡單至無可再簡單的張貼狀態,可知那些字畫都是出自鸞衛小築兄弟三人之手。
凝神看過一番,羅鍇恍然明白:鳳郎不僅擅舞且還擅書,一筆簪花行文曾令安遠將軍稱讚不絕。鴻郎善音律亦專文筆,江南謝氏家學淵源深厚,至今被奉為南境文宗。雁郎除書法之外一手潑墨山水氣勢宏大。進門時的墨荷圖,即是慕超別出心裁的即興之作。看至此處,羅鍇再也不敢想‘秀才上陣’的話。
謝琛重新泡了茶放置在烏木案上,淡笑道:“幼時長與儀光分辨烹茶取水。以天池水最佳,謂之天水或上水;次之為梅花雪,亦或是三峽上峽之水;再次為中峽及山泉之水,謂之中水;隨後麼,是井水。那時儀光便笑我:天水未必天池水,煮茶須得品茶人。盞中的明前所用之水,是儀光和超哥幫我收的封壇梅花雪,特意留給琛烹茶的。他們曉得琛喜品茶且選水挑剔。耀庭兄請品品,如此天水烹茶別有風味。實則是琛之前恁是矯情了。”——羅鍇捧著茶盞向謝琛躬身施禮。“耀庭慚愧,慚愧之至。”
區區一杯茶,一盞水,堪比得窺斑識豹,足以令羅鍇望塵莫及。前時只道那些機智應對,僅是湊巧逞機謀技術;今日方知,七步之內脫口吟出的詩句汲取於何其深厚淵源。原來手足情深點點滴滴盡在梅花雪水中,朋友相知洋洋灑灑盡在鳳凰茶內;原來人中龍鳳標品不在一時言行短長,上之上者對弈是化於舉手投足中,不戰而屈人之兵之術。
“耀庭兄過謙。琛非行伍人,亦不懂兵。常聞驤弟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攻之災也。耀庭兄出自名將世家,不該置世代英名退與下策。兄臺以為呢?”謝琛一派閒話茶座,把菊東籬的情致,已在不知覺間剝落掉幾許刀光劍影的狠絕戾氣,更有許多精柔清淡沉澱於心脾間。
“芷璘之言直如盞中梅花雪之水,沁人心脾。令鍇受教匪淺。”——“仁兄實在過謙,琛與你不過是平心而談,夠不上一個‘教’字”謝琛做了請茶的手勢,羅鍇卻覺得那隻茶盞重如千鈞。
入口的茶清冽甘醇,回甘略甜,別有一種清澈。不似日常品味,而是脫塵出於清泉一般。今日方知,朔寧之美在於底蘊華貴而非外相姿色。
東來立於書齋門外報稱:安祚侯正起身告辭,要帶話至此知會一下。謝、羅二人則輟盞起身迎出去。
沈赫與羅嵩把臂而行,緩步踱至院中。看錶情已不似前時那般冷峭。見羅鍇走過來時,羅嵩喜色飛揚的向侄兒肩頭拍了一掌:“鍇兒日後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