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驤裹緊披風手把著被熱酒烘熱的銀盃,臨窗遠眺。響晴之日就此高處可以看出很遠。遠處山巒上,石木光影依稀可辨。風聲掠過,恍如簫聲低廻。不意間耳畔響起一個笑言聲音:“賢弟的酒竟未曾動。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那日也是這樣亮麗晴好光景。啟出身上所有封針後,別意更濃,卻還是言而有信的牽著手,陪同在咸寧皇宮中走動。尤其帶他去看了南書房的回字遊廊。
遊廊中標註了許多名字。那人說,掌權之後首件事,是造了這座忠義千尺廊,用以標懸為國盡忠的功臣之士。要讓所有臣工為國盡忠有其實際意義,而不是御座之上一句空談。
杯中酒依然是杜康,暖暖的烘慰直到四肢百骸。迷濛之中確是貪戀那份融融暖意。然而瞬間竟又意識到,原來與那人之間情分至近卻又至遠,容天容地竟容不下一個情字。
“瑞閣千尺畫廊東,夢醒天色有無中。雲散倥傯喜晴雪,一瓣心香寄長風。”
“好詩!得鳳郎贈與佳句,為兄當親自把盞敬之。”獨孤澹擊掌喝彩道。並提起酒壺將沈驤的杯子斟滿。“聽儀光詩中意趣,想來西恆一行,頗有感慨。”
“豈止。直如大夢觸覺平生方醒一般。家國天下、社稷蒼生,於你我是志向;於某人言則是天色有無中的一段氣象。當初我們在先帝御前,隨謝太傅對詩。詞牌名《帝臺春》,兄長對的兩句詩是: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驤當時雖年幼,卻也明白,那實在是當時在場之人,甚或是舉朝上下臣工們的心聲。如今···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西恆一行,我雖是兀然夢醒,醒來之後卻發覺,我把自己丟了。”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午後有八百里加急驛馬傳來兩道特旨。第一道旨意,命和親護衛主將羅鍇見旨後,贊留駐安奉都護衛下,等候後旨呼叫。第二道旨意,命送親正使沈驤見旨即日返回尚京,不得延誤。
羅鍇抱著極大好奇心,看著沈驤走到安奉地理圖前開始搜尋。按約定,由沈驤猜測獨孤澹掌心中寫的一個地名,沈驤輸了便跳舞,獨孤澹輸了,則要滿足今後一年之內,沈驤提出的所有請求。反正輸贏結果都與羅鍇無干,所以他對此猜謎不屑一顧。
沈驤手持長杆抵在圖上,沿著標註的安遠線緩緩滑向右上角的一個位置,按住不動。“這裡,天相郡,北抵戎部,西接安奉都護,東距蒼嶺山脈,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妙。若能以一支勁旅於此建衛;既可以同安奉都護連作一線結為一道鐵籬,還可望能升級建成一處都護府。此事若成,十年之內,昌之北向、西向境內,可保安枕無憂。但不知耀庭兄,可由此雄心成為當時驃騎將軍否?”
羅鍇沒提防沈驤會突然把話題轉向自己,他正在看武靖王手心中的字:天相。驚覺之下,羅鍇不禁大駭。片刻穩住心神,朝著獨孤澹和沈驤分別一拜,嘆道:“昌之一朝有王爺統兵,鳳郎用謀,實乃當時絕配朝廷之幸也。”
驤放下長杆哂然一笑:“兄臺謬矣。此番拙見供年內謀劃計較,還能勉強。玉面鬼見愁絕非被人牽著走的。若不能及早動作,一旦入冬戎部必起異動。屆時若能令西恆坐壁旁觀,就已經算是極其難得。只要陛下儘快確定天相郡建衛,擇一員足夠分量的人物戍守,則西北鐵籬龍戍成矣。這道鐵籬拉開之後,朝中有無沈儀光,都不再重要。屆時惟願耀庭兄能精誠合作,捍衛邊陲。當成為那一方百姓的福之所繫。”
獨孤澹擦了手心,言語款款,信義誠誠:“本王在此亦可與耀庭開誠佈公。候命其間,汝儘可知會故友同袍們,有意建功立業者,還是多往天相建衛之事上面多用些心思。此處必是一處大好基業所在。本王不日亦將上表,請調儀光來安奉任職,共襄戍衛大事。儀光不會埋怨愚兄擾了你廟堂青雲之夢吧?”
沈驤當胸抱揖深施一禮謝道:“驤何德何能,得王爺如此看重,實在是誠惶誠恐。果能成為豹韜衛旗下一員,乃是下官莫大榮幸。況乎安奉一線於昌之社稷,乃是門戶基石國之命脈。驤豈敢不竭誠效命。”
羅鍇被獨孤澹和沈驤的一對一搭,驚嚇出一身冷痱子。回想起過去的兩個月中間,得到這少年幾番迴護,幾多提醒。自己卻因為一些小節之事分斤撥兩多生猜忌,以致頻頻落於下乘。儘管不能向外人承認,實則也騙不過自己,在過去的兩個月中,自己的命幾次都是遊蕩於沈驤手心裡。即使今後的前程,或多或少也是得其所出。
返京之前,沈驤又去了鳴鶴灘。
相似的季節,比之前次到此,這一回倒令沈驤冷到了骨頭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