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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若掌朝太后對皇帝婚事一味拖延,無疑是亮出死穴。僅是‘今上無嗣,國祚不穩’這八個字,就是這母子二人絕對招架不住的罪名。倘或真個激發起宗族、群臣憤慨,鬧出聯合逼宮,就絕不再是殺幾個人,便能把事情壓服下去。而且那時,鬼頭刀的作用視同不打自招,必要有人用“先帝遇刺真相”為題目大做文章,只要有人響應,推波助瀾···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無論睿嘉帝還是太后鄧綬,心中無不暗暗佩服沈赫的目光長遠銳利。他早就看到這一步險惡無比的棋路,因此風頭正勁時嘎然止步,將爛局丟給了這母子二人。
說是沈某人失職、亂政、或是手握禁軍有擁兵造反之嫌,盡由人去編。沈赫交印交權辭朝守陵,任你朝堂上打得沸反盈天,雪花腦漿四濺;軍營中箭壺養鼠軍馬架犁,也與之無干。
一枚紫金印綬不過數兩重,確是整座尚京城的定盤星。旁人垂涎儘可來取,只要你有足夠臂力撥得轉這個盤。
而今沈赫全無興趣充‘先朝老臣’名位,心意簡明。彼此間全無心領神會之緣,便不要牽強附會尸位素餐。到後來落得‘蜂蠆入懷’一般境地,令座上人咬牙切齒驅之不及,毀了君臣情分亦折了自家清名。
太后又一次慨嘆“無顏以見列祖列宗”時,鄧綬險些一口氣噎死自己。心中暗道:隆氏列祖列宗必定也不見你這弒殺親夫器量如蟻的奸惡婦人!好說了待你嚥氣之後,皇帝看在母子情分,致禮下葬,也未見得敢把你歸入先皇地宮。可若照你現下作為鬧成母子反目,你的下場,誰都料不準。
“事到如今,需令朔寧侯及早回朝復職。”鄧綬剛開話題,太后就撇撇嘴哂道:“哀家比你更瞭解他。就算沒有那些嫌疑摩擦,他也早就恨不得‘蓑衣芒鞋,四野放浪’,到處冶遊去。”
鄧綬忍無可忍提高聲音回道:“即便讓其回來接個閒散差事,亦能憑此穩定下眾多人的心緒。太后難道還看不到,現下朝臣們已浮躁到何種程度?令國舅復職無外乎希望二字;若不再行塑起些許希望,就等著真正的民亂逼宮出現,把這皇權大位捧給旁人來掌握吧。”
言及希望,鄧綬在剎那間頓起心悸。若說是朔寧侯回朝可以喚起朝臣們的希望,那麼誰又能喚起沈赫心中的希望?
兩年前在惠妍宮門前,沈赫抱著謝琛,滿眼決絕的看向鄧綬。不動如山卻是雷霆萬鈞,身側數百死士劍拔弩張排得銅牆鐵壁一般···明明白白是個殉主的氣相···鄧綬至今還會夢見數不清的鐵靴從他身上踏過。
新皇勉強登基後,那支鐵衛直接留在睿騏手中。騏王的安全成了毫無懸念的。皇子睿騏但凡有點滴差池,都將危及到皇帝太后的信譽,更會隨之引起隆氏宗族群起圍攻。因此,睿嘉帝必須拿出最大限度寬容關愛,包容著他僅剩的弟弟,不能讓他有絲毫閃失。
世事常是如此整治撥弄人心。晝間還是相見只恨不得食肉寢皮也似,太陽落山,就翻然變成把臂攜手,食同盞寢同榻。
睿騏也不愧是水晶心肝,對於皇兄的體貼關愛,來之不拒安之若素,並將輔保君王忠心表白的堂堂皇皇。
隨後的日子倒也平和,沈赫除了在陵區,領著守護兵士安氏巡查灑掃添換香燭供奉;每隔一段時間會回到尚京府中,小住幾日。探望病妻,照管孩子的課業,檢看武功。馬上步下,長擊短接,絕無含糊。頗有幾分開門授業的味道。
手把清茶憑欄而望,可見菡園中幾個少年的身影。兩文兩武各有所執。慕超手執書卷,仔細傾聽著謝琛誦讀,自家手上筆走龍蛇揮灑而就。開闊地面上,沈驤、睿騏各持演武兵刃,切磋著今日收學的技藝,更是飛花流轉。
若在尋常門戶見子弟發奮文武兼修,必是喜不自勝。但與今日的沈赫看來,已是波瀾不驚。放眼當下,能得嘲風公子言傳身教者,僅是那四個少年。
曾經為滿朝文武熟悉的別樣神情再不會見。彼此間一個眼神一彎笑紋,盡已心領神會的默契;隨著先帝懷宗陵寢地宮的永久合閉,殉葬其內。無人知其所想,察其所慮,感其所悔,慰其所痛,唯見其孤獨自處。
騰龍歸天,嘲風不望。
………
日前回到書房時,又如多年前一般,書冊成捆,信札如丘。安氏偶爾會過來,揀出一些故友信件留在沈赫的房中。其餘者無論是誰的書信,只是堆放在此。
從字裡行間不難看出,睿嘉帝上位兩年之後,一場埋藏已久虎狼環伺的危局,已經躍然現世。
先帝雖決意改立太子,仍舊在部署見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