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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簾梳攏了吧。”

饒是素來積澱下的寧淡平和,經這短短几句話挑撥,也足以點燃騰空烈焰,將那些平緩燒成灰。“不知繼長兄哪隻眼睛就看準了,沈驤必定有這斷袖之好了?若僅是玩笑之談便到此為止。前時隨兩位上官涉足那等場合,乃是礙於公務。如今公事已結,自然不能再假公事之名行一己之私。何況風月場中本無情義可言。沈驤一介俗人,無酒量亦不諳風情中事。恐無端壞了大人們的雅興兩下難堪。這便告退了。施大人留步吧。”沈驤無意多做分說,抱揖一躬轉身便走。

身後雖然響起“後會有期好走不送”的話,也不做緩步回頭。實際上心中早已是殺氣四溢:此人心性猥瑣,即使無壞法亂律之行,也斷乎算不得造福地方治吏,與葉茂那類兇狠獨夫倒真是相配的緊。

石晷日影顯示未時,沈驤已換了袍服立在安遠將軍衛內堂之上。葉茂、張甲、杜崇三人,正分別審看著各自手上的公務具結。

葉茂明顯老了許多,但一對梟樣的眼睛比之先前更多了幾重陰鷙。終於,杜崇以收理公文歸檔之名,先行告退。葉茂以略帶沙啞的聲音開言:“此刻已無外人,儀光也落座吧。本座所以留宗佑在此,亦是秉承公心不欲隱瞞。說句捫心直言,宗佑麾下有如此得力幹才,委實令本座豔羨不已。”

上座客位上的張甲朝葉茂把手一拱但笑不語。實則心中明鏡也似。兩人官階品級相差無幾。明處說是相輔相成,暗中卻是勾心鬥角刀劍齊下。說穿了還不是葉茂一直不死心,希圖著將安遠鶴衛分堂抓在手裡。

“鈞臺過譽。此乃是朝廷之福,豈有下官擅專之理。”彆扭了半晌,張甲覺得不吱聲終究不好,於是勉強客氣一句。

沈驤聽著張甲的語氣,暗覺有趣。不言自明:積年大案告破,於暗衛而言不過是為人作嫁。暗衛身受其身份限制,一朝不轉明便是一朝無望於功名。就便是坐到分堂掌門的位子,伸手可以呼風喚雨,於功績之事亦是失毫釐差千里。

今日能見葉茂做出高姿態,十之八九是他於胭脂虎一案上,還覺得有油水可榨,不甘心過早丟開手。何況是目下,尚京方面與安遠的信任施放,暗衛得到的信任明顯高於堂堂將軍衛。故此,擺出一副全力仰仗的姿態,借暗衛之能全自家之功,乃是葉茂心中最清楚的打算。

不出所料,葉茂一開口就擺出一番協查委派的陣勢,而且做得順理成章。

安遠城作為軍事重鎮,對於馬匹流通管控力度,絲毫不遜於鹽鐵交易。承寧之變後,偏偏就是此階段上頻發異變。時值此時,已陸續摘掉了數十頂烏紗、幾百顆人頭。就是剛剛結案的胭脂虎案,也有絲絲縷縷的,裹挾著軍馬流失的蹤影。胭脂虎一干人眾於日前市曹受刑伏誅,倒也乾脆的緊,卻也在驟然間掐斷了不知凡幾的線索。想來即令人哭笑不得:連遠在京城的虎賁衛殿帥給自己兒子送一匹駕乘,都要透過奉節都護的渠道轉到其子手上,旁人哪裡還看不出安遠城地界上的軍馬乃至於大型牲畜六十的程度。

葉茂何嘗不曾切齒於沈氏父子間,這一唱一和的功夫端是登峰造;極。二人之間沒有隻字片紙的往來,甚至連口信都沒有;卻在遙相呼應亦攻亦守。以葉茂對沈赫數十年的瞭解,他確信沈氏父子不會像尋常的蛇蛇蠍蠍猥瑣動作,但這父子二人之間的默契,也絕對是不能說杯弓蛇影。沈赫和沈驤可以說是活到彼此心裡去了;尤其是眼前這位鳳郎,更加是一個能夠鑽到對方心裡的鬼物。殊不知此番所慮根本是葉茂的完全曲解。

“儀光這一筆簪花小楷,端是字如其人。想來是宗承於王右軍的筆風。”葉茂在主位上突然開言。沈驤欠身應答:“大人過譽。正是襲此公筆法。”

靜默半晌突的又是一句不著邊際的問話:“據本座所知,儀光時提前行了冠禮的,那如今當在舞象之年了?”——“正是。”

“哦,是了。雖則如此,於本座眼中看儀光還是個孩子。有些趣好於你而言,也未免早了些。”——沈驤只覺心中塞進一塊冰,由內沁外的冷“鈞臺言下之意,驤有不明望請點醒。”

葉茂將手上文冊叭的一聲撂在案上,陰森森的盯住沈驤:“據本座所知,具有時令花香的脂粉,因其餘香持久多是價格不菲,高出普通用物數倍。唯有那等才藝俱佳且應招出資極高的清倌名妓,才用得起這樣的精細之物。自然但能出得起銀子,這些人也未見得死守甚‘賣藝不賣身’的規則。只是我朝官員行考之中,於在職官員狎妓一項的量刑處罰可是不輕呢。足下可知否?”

沈驤在聽到‘時令花香’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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