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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盧八娘是做好了吃點苦的準備的,為了給自己建立一個長久的根據地,盧八娘肯定是要到各處考查一下的,這種事情,她寧願親歷親為。
晚上,大家在簡陋的驛站住了下來。司馬十七郎和盧八娘住在一間最寬大屋子裡,這當然是這裡最好的房間了,雖然也一樣的簡陋。除了他們夫妻,其它屋子都最少住了十幾個人,因為驛站的屋子不夠用,隨行的部曲和僕役只得在外面搭了帳篷,帳篷不夠的只有露宿。
但吳郡的氣候比起京城還要溫暖,二月的時候,溫度已經很高了,即使露宿也不是不可接受的。盧八娘用這個藉口來寬慰自己有些羞愧的心,因為她的潔癖,她帶著數量眾多的生活用品,佔著大屋子,而卻任由其他人住在外面。
“拿些錢帛給驛丞,讓廚房給大家做點肉湯。”盧八娘吩咐,她用這個辦法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然後就心安理得地躺在柔軟乾淨的被褥上由得桃花給自己捶背揉肩,她覺得一身的骨頭都快被顛散了。
桃花剛揉了幾下,就聽到外面先是響起了殺豬聲,然後歡聲雷動,部曲們嚷著“郡公和夫人又給大家添菜了!”
桃花手並不停下,笑著說:“有了加了姜的肉湯,晚上就不會覺得冷了。”她不曉得盧八娘愧疚心理,反倒認為盧八娘大度善良,夫人本就應該住在華屋高廈,而部曲僕役們本就應該露宿,“我們跟著夫人,永遠比旁人家的下人過得好,大家都說就是為夫人死也不會眨眼的。”
“能活著還是活著好。”盧八娘隨口說,恰好這時洗澡水燒好送了過來,她趕緊泡進了浴桶,“一天下來,身上早就臭了!”
“夫人,你若是臭了,別人該怎麼樣呢!”桃花並不同意,“你中午休息時還用泡了薄荷葉的水擦洗了一次,我用剩下的水擦了擦,現在身上還有香味呢!”
好吧,盧八娘也得承認自己其實還算乾淨,“可還是出了不少的汗。你幫我把頭髮也洗一下吧。”
盧八娘洗了澡,又吃了自帶的廚師為她專門做的飯菜,帶上細紗的緯帽,與桃花和幾個護衛出了驛站的門。很快,她就在小小的縣城裡走了一圈,小縣裡很蕭條,縣城的牆是用泥土夯築的,並不甚高大。縣衙是這裡最好的建築,其次是驛站,另外幾處比較整齊的房舍應該是當地的富戶了。商業非常不發達,只有兩三家鋪子賣些最必須的用品,還有幾家手工作坊。
這個時代,一般的縣城也就是這個樣子的了。盧八娘對兩天後就會到達的吳郡城也不報有太大的希望。結合一路上看到的情況,這塊中國最肥沃的土地之一,現在因為人煙稀少,勞動力低和世家的嚴重盤剝而沒有多少生機。
盧八娘心裡嘆了一口氣,回了驛站,司馬十七郎正好也結束了與縣令的交談回了驛站。他看看沒有完全被自家帶來的屏風擋住的一處發黴的土牆,扶著盧八娘坐在了床上,然後吩咐,“拿幾匹錦帛來。”
盧八娘一直忍著不看那塊黴斑,但實際上她卻不受控制地看了很多次,覺得那塊黴斑如鯁在喉般地難受。現在她又隨著司馬十七郎的目光看了過去,然後不自在地轉過頭來。
司馬十七郎見錦帛送了過來,讓人將屏風挪了過來,擋住盧八娘,叫了幾個下人進來用錦帛將那塊黴斑蓋住。浪費一匹錦帛雖然可惜,但他知道,如果不這樣做,盧八娘可能一個晚上睡不著覺。
盧八娘一方面為自己的怪癖自責,一方面又心情舒暢了。她知道在錦帛的遮擋下,黴斑依舊存在,但又不可避免地因此而放鬆了全身。
“夫人這次出門受苦了。”司馬十七郎心痛地看著盧八娘,若不是為了子孫將來,夫人哪裡會出京城到這個荒涼的地方來呢。
“還好了。”盧八娘笑著答道,她也確實比過去好了,對路上的很多狀況雖然心中不快,但都能容忍。但她這種從來不抱怨一句的風度更讓司馬十七郎體諒她。然後她就問起了本地的一些風俗民情和政治經濟情況,縣令宴請司馬十七郎,自然也會做些彙報。
情況不是太好,朝廷的苛捐雜稅本來就多如牛毛,甚至一般的平民養一隻雞種一株果樹都要交稅,弄得百姓們的日子苦不堪言。可是比起世家的隱戶們,他們又算是幸運了。世家的盤剝比起朝廷還要兇狠,更可怕的是這些收入與朝廷完全無關。
縣令當然不可能對英郡公說這些,但司馬十七郎不是第一次來吳郡,這些事倒也瞞不過他。他這一次做欽差到吳郡,身上就負擔著改善這些問題的使命。
查出世家的隱戶、隱田,用來安置僑姓世家,在削弱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