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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雙手被粗繩捆在身後,雙腳也有繩索相連,一旦被壓便無從反抗。猝然然遇上這種事,她既沒哭也沒叫,只是厭惡地閉上了眼。
一排呼嘯的風聲突然破空而至,伴隨著四起的驚叫,紛亂的馬蹄聲,慘呼聲。
犯人微微睜開眼。發現一支箭正筆直地插在自己面前半尺,背後一滴鮮血無聲落下,迅速沒入砂土,而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楚,扭過頭,就看見了另一支箭,它精準地貫穿過小頭目的咽喉,連聲音帶生機一併堵住。無聲無息。
即使是仇敵,陡見那種扭曲痛楚的己死麵容,也很少有女子不尖叫的。犯人卻只是怔了怔,便慢慢掙扎著坐了起來,轉頭四顧。
押送他們這群要犯的官兵共有六十多個,此時已死的死,逃的逃,場中尚能活著呼吸的,一個也沒有,而來襲者只有寥寥數騎,犯人在心裡默默計了下數,連同在場勒馬靜觀的三騎,以及黃沙滾滾追擊而去的四道煙塵,總共不過七人。
狼遇到羊群,大抵如是。
「嘿,這姑娘膽可真大,看到死人也不叫,莫不是嚇傻了吧。」
三騎中,左首的一人像是閒不下來,不時地扭頭顧盼,對上犯人疑惑的目光,眼睛突然一亮,一提馬韁,碎步行了過來。
右首的同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象是責備,另一個身披藍色斗篷的,壓根連頭都沒回。
犯人安靜地看著一身褐衣勁裝的大漢停在她面前,仍是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勁裝漢子反倒驚訝了,提起鐵胎弓在她眼前晃了幾晃。
「喂,你是傻子嗎?」
「你才傻了呢。」
犯人終於開口說話,語聲裡有著因缺水而形成的嘶啞,但還是聽得出那份南邊口音特具的綿軟柔美。
「喲。話還說得挺溜,你不怕嗎?」
「千古艱難唯一死。」犯人抬眼瞧著他,眼神清澈無畏,「怕他們?他們都已經成死人了,怕你們?你們做了我也想做的事。」
「小姑娘還真有意思。」勁裝漢子摸摸下巴,爽朗地笑,「你叫什麼名字哪?」
「我姓楊,家裡人都叫我小連,不是蓮花的蓮,是連理的連。」
「看樣子還讀過書哎……」
……
風沙之上,血泊之中,滿地屍體,呻吟掙扎的流犯,天邊斜陽將墜如火,兩個人一馬上一地下,居然就這麼聊起天來,還有來有往,聊得挺有勁兒。
不到半柱香功夫,追擊而出的另外四騎已陸續返回,為首藍衣人一甩馬鞭,正要下令離開,勁裝漢子突然咳了一聲:
「頭,把她帶回去吧。公子不是這兩天就要到了嗎?兄弟們都粗手粗腳的,公子身邊沒個婢女侍候,總是不方便。」
藍衣人本來冷冷的,對什麼都視如無物的樣子,聽倒公子兩個字,也不由微微動容,沉吟了一下:
「她家裡還有什麼人?自己可願意?」
「她的全家都被殺了,只剩她一個,流放到西邊,估計也沒什麼活路。」勁裝漢子同情地看著小連,低聲催促,「喂,你要願意跟我們走,就說一聲啊,雖然是當丫環,可保證不會虧著你,我們兄弟全都是好人。」
這世上,還有好人兩個字嗎,又或者,好人只能在匪幫中尋找?
小連咬住嘴唇,點了點頭:
「我願意。」
「很好。」藍衣人總算轉過頭,正眼看了她一下,聲音依舊很冷,「你若背叛,殺無赦,陸虎也坐連罪,在你嫁人之前,就由陸虎先照管著你罷。走了!」
一聲呼哨,七騎同時飆出,飛馳奔去,連隔得較遠的勁裝漢子陸虎也不例外。小連在電光火石之間被他提上馬,擺放在前鞍,馳騁間,肚腹不免硌得生疼。她一路流放也吃了很多苦,倒並不將這點難受放在心上,腦中揮之不去的,反而是藍衣人那一瞥間,極冷的眼色,和掩在鬥蓬中,那極英俊的半張面容。
茫茫的荒漠之上,邊境苦寒之地,竟然還有這麼一個依山傍水,綠意盈然的營寨,小連也不由看呆了眼。
順著山勢,粗厚的岩石與圓木搭出了一排排房屋,但房屋與房屋之間並非橫平豎直,而是四散開來,錯落間隱約形成呼應之勢。山路上偶爾也可見到巡邏的小隊,人數卻不相同,對答也各有異,小連邊看邊在心中驚奇。
「小丫頭,還挺有眼力的。」陸虎拍了拍小連的腦袋,顯然也看出她的視線所在了,並不在意,反而咧嘴笑道,「這只是明哨,還有暗哨,你可就看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