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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整個靖邊城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灰沉沉的天空正如宋芸娘陰鬱沉重的心情。道路上的人們大多低著頭行色匆匆,在戰爭的陰影之下,每個人都是陰沉著臉,神情惶恐。宋芸娘走在路上,壓在她心頭的,除了有對戰爭的恐懼之外,還有著對殷雪凝即將離世的哀痛和不捨。
四五日後,殷雪凝悄無聲息的死在了一個悽風冷雨的夜裡。
宋芸娘自從那日探望殷雪凝回來之後便大病了一場,這幾日更是夜夜做噩夢,神情恍惚。收到噩耗後,李氏擔心她身子受不住,說什麼也不讓芸娘出席殷雪凝的葬禮,連連聲稱孕婦在這種場合會受到衝撞。
宋芸娘無奈,又因為身子實在虛弱無力,便囑咐宋思年帶著荀哥兒代替自己去送殷雪凝這最後一程,畢竟兩家也曾相識一場。
殷雪凝的喪事極其簡陋,一口薄皮棺材就了結了這個柔弱女子的苦難一生。宋思年和荀哥兒去後,還見到了殷雪凝的家人。
殷雪凝生前大概曾對家人提到過宋家的事情,因此兩家相遇後,雙方都沒有大的震動和吃驚。殷望賢和宋思年也算得上同是天涯淪落人,經過歲月的磨難,他們都是面容滄桑,毫無當年的意氣風發,又是相遇在這樣一個悲慘的時刻,略略說了幾句便都是不勝唏噓。
殷望賢的兒子殷雪皓比荀哥兒略小。因殷雪凝這幾年在王遠那兒基本上不得寵,對家裡的助益不大,他們家的境況一直未得到改善,便捨不得送殷雪皓進書塾唸書,而是由殷望賢親自教導。他也參加了去年的童試,只是未能透過。沉默的少年靜靜跪在姐姐靈前,雙唇緊抿,雙拳緊握,目中噴射著仇恨的怒火。
雖然當年在江南官場上,宋思年遠不如殷望賢混得風生水起,但現在兩家都充軍到這北方邊境後,宋家的一對兒女反而比殷家的要出息了許多。宋思年看到這一幕,便完全熄了對殷望賢原有的怨憤之心,反而生出了深深的同情。他介紹荀哥兒重新認識了他童年時的朋友殷雪皓,並讓他們多多走動,以後同他們的父輩一般,一同讀書、一同走科考之路。
殷雪凝簡陋的靈堂上,錢夫人略略露了個臉便藉口身子不適回房歇息去了,蕭靖嫻更是從頭到尾沒有出現。王遠倒是出來寒暄了幾句,還似真似假地掉了幾滴眼淚。其他的僕人都是神色木然,充分顯示了殷雪凝在這個家中毫無輕重的地位,只有那個忠心的丫鬟蔓兒在真正的哀慟。
宋思年和荀哥兒送了殷雪凝最後一程之後,帶著蔓兒一起回到了東三巷。這個小丫鬟只有十四五歲,四年前,她與父親逃難到靖邊城,不幸父親病死,她無錢收殮,只好在街頭賣身葬父,被正好路過的殷雪凝和王遠看到。殷雪凝見她年紀幼小卻命運悲慘,心生憐憫,而當時正是王遠新得佳人,與她蜜裡調油,對她百依百順的時候,自然毫不猶豫地買下這小丫頭送給殷雪凝,並助她葬了父親。
小丫頭姓陸,本名叫饅頭,這個寄予了她父母對美好生活最高嚮往的名字卻被殷雪凝鄙棄,給她起了蔓兒的名字。
陸蔓兒聰明機靈又忠心。殷雪凝死後,獲得自由身的她不願意再留在王遠府邸,外面危機重重又無處可去,便遵從著殷雪凝的遺願投奔了宋芸娘。
陸蔓兒的到來,讓小小的院子更加擁擠和熱鬧。內院裡房間俱已安排滿,李氏、王姨娘帶著鈺哥兒分別住了正房兩側的左右耳房,田氏與丁大山的未婚妻子葉翠兒住了西廂房,宋芸娘帶著妍姐兒住在東廂房。陸蔓兒來後,本無空餘的房間可以安置,懂事的鈺哥兒便立即提出要搬到外院,將自己的房間讓了出來。
這樣的安排,最開心的要數妍姐兒,小孩子感受不到戰爭的威脅,只看得到滿屋子親人環繞的熱鬧。她邁著小短腿在裡院外院各個房間跌跌撞撞地穿梭,咯咯咯笑個不停。陸蔓兒亦步亦趨,緊張地跟在她身後,她已經主動地將看護妍姐兒視作了自己新的責任。
戰爭的陰影越來越沉重,荀哥兒的書院已經停課了,宋思年和他一老一少兩個男子守著一屋子的婦孺,面對越來越緊張的戰爭形勢,一家人心裡都充滿了惶恐和未知的恐懼。
唯一的一個壯勞力丁大山半個月前接了葉翠兒送到靖邊城後,自己卻仍留在張家堡未回來,執意要堅持多收一些稻子,害得田氏他們日日擔驚受怕地盼著他早日回來。
宋芸娘還沒有從殷雪凝逝世的悲痛中走出來,梁國建國以來最慘烈、最宏大的戰爭終於爆發了。小王子阿魯克率領著八萬大軍兵分兩路,如同一條毒蛇吐出的蛇信子,分別伸向了宣府和大同這兩個邊境的重鎮。
阿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