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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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搬回家住而非待在醫院接受診治,是王氏父子和我另一場戰火的開端,其實這項提議並非提議,而是決定,我想他們也清楚明白,能為這件事作決定的只有我自己。
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人該為自己作出的選擇負起責任。損壞的零件可以選擇強制修復,或者持續運轉,直到被淘汰的那一刻來臨;一枚零件能為自己作如此重大的抉擇何其幸運,不似環環相扣的齒輪,一舉一動均牽動著他人,生死由不得。
不過這種直白的說法依舊太殘忍,所以我給了個外在的結論,也是實情:我希望娃兒們來探望我時,接觸到的是陽光和山渣片,而不是醫院裡的消毒水氣味,某種程度王業其實同意我的觀點,或許他也想要這種抉擇的自由,只是他目前無法擁有;
他表達認同的作法,便是三不五時仍帶著孩子們來看我,被迫攜上的當然還有來自父母的耳提面命,王盟和小薇對於入院治療的勸說,並未放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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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的並非什麼大不了的病--或該說撇開患病本身帶來的痛楚,我所要面臨的,不過是和一般人一樣再平凡不過的事實;生於世,喜怒哀樂於世,最後辭於世;對於患病本身我也沒有多餘的提問,保持靜默的程度,連負責診斷的醫生都感覺自己小題大作。
我想我的沉默,來自於對大多數問句的瞭然於心,通常人們內心的喧囂,都來自對未知的恐懼,比方說:為什麼有人對我不好?為什麼我過的不幸?為什麼死神不找上其他人卻找上我?為什麼我必須孤獨一人,且終老一生?
而問題的解答,隨著時空的搬移必然有所轉變,所以人們內心的問答永無休止,這份爭執有可能加速一人的衰老,卻也可能帶來更多的活力,而這份變化從內在轉移到表象,進而形成白髮、哭或笑所牽動的皺紋,越拔越高的嗓門,或越來越靜默的人生。
我的人生在二十五歲那一年,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變異,因而湧上了大量的疑問;這些疑問回顧起來或許遙遠,但當下卻是歷歷在目,且舉步維艱。我因此將腳步移向所有艱難的道路,兇險鬥內、陡峭高山,好讓內心的苦痛和外在持平,讓內心的叫囂與外在塵擾合為一體;
倘若人生在那樣的顛簸中止步,也就罷了,偏偏零件那時還不懂決定自己的去留,偏偏零件還以為自己是齒輪,停轉了就對不起另一場犧牲;我想當時我是傻的,我想當時我卻也是明智的,因為懷抱著這般誤解,所以有了現在的體悟,所以能夠在面對任何逆向操作的誘惑時,鬼迷了心竅似的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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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看著那把面向我的刀面熠熠發光。
此刻它是沉靜無聲的,一如我的周遭,我回想起那天的反常,那股無從追溯的鏗鏘作響,驀地領悟到,那也許來自我內裡的發聲,我太久未面對的腦內波動,所以擴大了頻率,進而反應到外在生理。
你仍然那樣的杞人憂天,著緊著我微不足道的小傷痛,卻不曾平等關照過自己,這些日子來你可曾叫喚過我的名?或提醒我你的名字。疑問,久睽的疑問終又湧現上來,源源填塞在我的腦海,我執意懸著這把刀,不計旁人說它的陰霾,就為不輕言忘記,我還對你保有的問句。
雖然那樣的問句,早在一路走來中獲得無聲的解答,不請自來的解答;免去了男歡女愛的糾纏,成家立業的世俗光環,因為所有的選擇都在既定的選項中失去分歧,齊走向單一結局。
你用你的命,換來我的命,為的不是你愛我,而是你當下作出的抉擇。
而你的抉擇牽動著我日後所有的抉擇,為的也不是我愛你,而是我選擇了受你牽動。
我看著各處風景,並想像我擔負二人份視野,到最後我獨自擁抱著這些經歷,為你,也為我自己;我想著自己是個強迫力轉的齒輪,只為填另個齒輪的缺,而後我發現自身的運轉並不牽動誰,不再為缺席的你,也不為相伴的其他人,我轉動只為了我選擇持續吐息,而這份吐息應對了你的誓言。
你讓我好好活著,於是我躺在這兒,有了定論如是,好與不好則任人紛說。
我曾經在你離開後杜絕著愛,在他人的擁抱中洩露對你的吶喊,所以我也杜絕了所有可能的愛,所有近身的抱擁,當下看也許惋惜,旁人的眼中或許愚不可及,但,莫不是背著這一路的可惜行走至今,我又怎會有如此的自由,獨自躺在這裡,只負責回憶你。
今天的陽光有些刺眼,雖然我不站在窗邊,眼前無故的亮白,有些混淆了我的視野,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