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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何非因為跟人家籤合同訂了三十幅畫,時間緊,任務重,所以把照顧老人的任務心安理得地交給了江雪雲,自己在畫室裡忙著畫畫。
安冬來了。她沒有給何非打電話,而是直接去畫室找何非了。當時何非正在畫畫,看見安冬來了,不由得心下一驚。他吃驚地不是安冬的到來,而是僅僅幾天的時間,安冬竟然判若兩人。以前那個面色紅潤神采飛揚的安冬,似乎變成了面容憔悴神采黯淡的另外一個女人,顧曉菁陪著安冬一起來的,她告訴何非,安冬這些天幾乎不怎麼吃東西,安冬的母親擔心,給她打了電話,她強制著帶著安冬去醫院輸了葡萄糖。
何非心裡不是滋味,一時間被塞得滿滿的,這些天以來,他又何嘗不惦記安冬,只是江雪雲每夜抱著他的目光,讓他於心不忍,那麼多年,他和江雪雲平平靜靜、恩愛和順地過來了,江雪雲的眼睛裡從來都是和善、單純、善良的目光,可如今,短短几天的時間,他明顯地感覺出來了,雪雲的眼睛裡揉進了一些複雜的東西,他有些讀不懂,那目光裡有期待、不安、憂愁等等等等,他說不出,但是心裡不好受,他不願意跟了他二十年的妻子眼睛裡有這些東西,尤其是雪雲有時半夜會驚醒,醒了以後會緊緊地抱住他,露出孩子般驚恐的目光,偶爾會傻傻地說一句,你在我身邊,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何非心裡難過,他理解雪雲的擔憂,一起生活二十年,那個單純快樂無憂無慮甚至沒心沒肺的雪雲,如今變成了這樣一副驚恐模樣,他知道,他和安冬的事嚇著雪雲了,他心裡覺得對不起雪雲,可是與此同時,又強烈的思念安冬,他不知道安冬這些天是如何過來的,只知道自己這些天不願說話不願吃飯,做什麼事都倦怠提不起神來,他心裡強烈地想去安冬那裡,抱著安冬,看著安冬,陪她吃飯、喝酒,收古董,做什麼都好,甚至只是看看安冬也好,那樣他心裡踏實。但是他知道他去安冬那裡,會深深地傷害雪雲,於是就忍著。恰好他接了一批畫的任務,於是就每日把自己關在畫室畫畫,讓繪畫佔滿了時間和腦海,不讓自己去想其他。
可是安冬來了。那樣憔悴,那樣虛弱,那樣得充滿思念和不捨,那樣得弱不禁風充滿愛憐,曾經那樣一個活蹦亂跳光芒四射充滿活力的安冬,短短的時間內,就像變了一個人,何非於心不忍,叫了一聲“安冬”,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何非,寶貝。安冬的聲音明顯地有些嘶啞,有些虛弱,有些疲憊,有些有氣無力,但是話一說出口,安冬淚如雨下,一把抱住了何非。
何非強制地帶著顧曉菁和安冬去了一家比較隱蔽的飯店,他點了安冬愛吃的牛肉河粉、清蒸鱸魚,特意給安冬要了一碗小餛飩,他擔心安冬的胃裡幾天沒有食物,如果吃些不易消化的東西,胃腸會受不了,他強制著安冬把那一小碗餛飩吃完,臉上露出了笑容。
安冬見到了何非,心情好了許多,尤其是吃下一碗小餛飩,感覺精神狀態恢復了很多,她詢問了何非訂畫的事情,讓何非注意身體,說話的時候,江雪雲打來了電話,告訴他婆婆今天心情好,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半碗雞蛋羹,神志看起來也清醒,還問何非幹什麼去了?何非挺高興,說下午去看母親。放下電話,安冬問怎麼回事,何非就把母親住院的事告訴了安冬,安冬從小和江雪雲一起長大,經常出入江雪雲家,她擔心伯母的身體,執意要去看伯母。何非擔心江雪雲不高興,安冬說我就說是聽譚之江說的,你讓我去看看伯母,見見雪雲,我們不會發生任何爭執,何非沒有辦法,由著她去了。
安冬買了好多營養品,去看何非的母親。
醫院的病房裡,江雪雲耐心地給婆婆讀著報紙,一個病房的其他兩位老人也一起在默默地聽著。安冬看著江雪雲,梳著齊耳的短髮,一縷頭髮別在耳後,低著頭認真地讀著報紙,老人倚在被子上,閉著眼睛傾聽著,她覺得真是一幅靜美的畫面。她輕輕地推開門,江雪雲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看見安冬拎著好多東西過來了,她不由得停止了讀報紙,站起身來。安冬過去,抱住了她,江雪雲輕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安冬和江雪雲的婆婆說起話來,伯母您還認識我嗎,我是安冬,去您家裡看過您的……
老人不說話,看起來沒有任何感覺。江雪雲告訴她,老人已經不認得很多人了。顧曉菁也過去,跟著一起喊伯母,可是老人看著她們,不言不語,一會兒把眼睛望向了江雪雲。江雪雲幫老人躺下,蓋上被子,輕輕地說了一句,媽,你睡一會兒。
安冬和顧曉菁知趣,趕緊和老人告別,退了出去,江雪雲也跟著一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