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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將來如何,死去的濟寧侯又怎能算得準呢?其中變數,連他這個活著的人也無法預料,何況一個死人。
想起葫蘆和板栗,還有那個黃豆,周夫子微微一笑——張家和鄭家那些瓜果蔬菜可是都長大了。
忽又想起寧王,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就算沒有這事,他跟濟寧候也難逃此結局。
除非他們另有安排。從濟寧侯信上看,還真有這個可能。
菊花是五月份知曉此事的。
因曹氏快要臨盆,張大栓跟何氏也想小兒子了,於是三月初,老兩口帶著紅椒和山芋,去三元縣住了兩個多月。
端午節後,槐子親自去將他們接了回來。
何氏回來後,跟菊花說高姨娘也病死了,柳姨娘不曉得為啥,整天唸佛經,也不大出來見人,就剩下吳姨娘還有些活人氣兒,“要不是二媳婦生了花生,我心裡頭高興,都不想在那住了。”
菊花見她一副感嘆的模樣,顯然是不知內情的,一個勁地說要幫楊子多在祖宗跟前燒幾炷香,保佑他家宅平安啥的,拉著菊花嘀咕半晌。
菊花只好細細地安慰了她一番,憶起當初那幾個鮮活的女子,也仲怔不已,無從評述。
此事過後,槐子跟菊花商量,要去北邊發展。
他聽秦楓說雲州的雲霧山也是綿延數百里。那兒也有橡樹生長。因此想去那裡置辦些產業,反正他們做這個是做熟了的。另外,朝廷也下旨,鼓勵百姓去雲州以北苦寒之地墾荒,地價極為便宜,頭三年更是連稅也不用交。他覺得這是個機會。
菊花同意了,她也覺得,將所有的產業都放在明處不大好,該向外拓展了。狡兔還有三窟呢。
於是,槐子帶著黑皮去了雲州,家中則交給板栗掌管,張大栓和劉叔在旁幫襯,菊花在身後監督。
自此後,張家和鄭家便一點一點地往外拓展。除了西邊沒去,北邊。南邊,東邊,幾乎都遍佈產業。
北邊主要是置荒山種橡樹養木耳山菇,並生產橡子麵粉;南邊主要是置田產種莊稼養雞鴨和魚;而東邊則是在各大城鎮置商鋪居多,銷售自家出產的東西,逐步發展成靖國首屈一指的糧油肉食大家。
時光流轉,世事滄桑,幾番起落掙扎,張家、趙家、鄭家終於躋身朝堂。從草根家族晉升為權貴之家,此後權傾朝野一百多年。
永平二十五年,張楊官至刑部尚書,張鄭兩家小輩也跟抽穗的稻禾一樣,紛紛冒頭,遂舉家遷往京城。
十年後,五十二歲的張家老太太不耐煩京城的繁華攪擾,與張老太爺返回小青山祖宅,在桃花谷種菜養魚。安享晚年。
同年。宰相張楊告老,為子侄讓道。回青山書院任山長。
二十年後,滿頭白髮的張家老太太鄭菊花似乎越活越精神,每天都要親自伺弄蔬菜,又喜歡用蝦網撈魚蝦,還特喜歡去林中撿蘑菇。
六月下旬的一個清晨,太陽剛升起丈來高,張老太爺和老太太先隨意吃了點菜乾粥,然後牽著重孫小麻雀,丫頭清荷挽著籃子跟在旁邊,一起往後園子走去。
幾十年了,這園子裡到底又增加了不少果樹和綠竹,變得鬱鬱蔥蔥。花草樹木的葉片上,園子中間的蔬菜上,露珠晶瑩透亮。只要太陽從屋脊後一露頭,它們就會消失。
三歲的小麻雀很調皮,不肯好好在石子道上走,硬要在旁邊草地上踩踏。先是追著一隻蝴蝶跑,又仰頭看在棗樹枝葉間跳躍鳴叫的小鳥,不一會就把黑色繡紅虎頭的鞋給打溼了,榪子蓋頭上也落了幾滴露珠,柔軟的頭髮溼了一縷。
清荷只是含笑看著,並不阻止。張家的哥兒姐兒都歡實的很,老太太不讓嬌養,說是讓他們多跑動,對身子骨好一些。
“麻雀兒,過來。到太陽底下曬曬。鞋子又打溼了,你娘看到了該說你了。”菊花到底看不過,還是開口叫了。
張槐則引誘道:“噯喲!這黃瓜能吃了哩。水嫩嫩的,我先摘一條嚐嚐。”
果然小娃兒聽了這話,一溜煙地跑過來,張槐跟菊花相視一笑。
張槐也是滿頭白髮,面容清瘦,牙齒也掉了兩顆,但脊樑挺直,看著倒還結實,不像其他老人佝僂腰背。他只蓄短鬍鬚,因為菊花說洗起來太麻煩。
兩人帶著小麻雀走到黃瓜架子前,扒開藤葉,果然有些乳黃瓜已經有半尺長了,碧綠的,渾身帶刺兒,頂端還帶有鵝黃小花。
菊花見了手癢,就挑長的摘了兩條。
清荷知她是想吃了,忙過來道:“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