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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著,一邊冷冷地笑起來——彷彿那樣便能刺激得胸口火焰更盛一分——他此時,卻是盼著那團火早些把自己燒炸了,連帶著那最後的自制和冷靜。
他五指掐得更緊了,低低吼道,“你倒是當著我的面兒自我了斷啊!” 他垂著眼,瞟都不瞟東方不敗一眼,也不知是否在強自壓抑著什麼。
東方不敗只覺得一盆冷水當頭而下,也不知是為了喬易口中那個冷冰冰的稱謂,還是為了喬易近乎絕情的直言不諱……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不是走了嗎!”
東方不敗眼前盡是那日秋雨之中喬易頭也不回的背影,心中積壓已久的委屈終於再也壓抑不住了,“你不是走了嗎?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麼要回來救我?”為什麼……救了我,卻又自己離開……
水聲彷彿更發激越了,彷彿,比之九霄雲外雷公電母的連鼓相扣更能擂動人心上,那一面虛張聲勢的鼓。
“我以為……你不會問這些。”喬易緩緩睜開眼,其中的火焰忽然不那麼駭人了,“你還是在乎的,是不是?你來見我,想問的不只是武功秘籍——是不是?!”
東方不敗怔怔地被他攥著手腕,呆站在熱騰騰的浴室裡,那些氤氳水汽終於侵入了他的眼、他的心——那塊堅厚的冰層終於滴下了第一滴融水。
“是……我要問的不止這些。”東方不敗一手緩緩撫上□的胸口,從衣襟裡抽出那張揉得不成樣子的密函——喬易放在盒中的那張紙。
“——你倒是告訴我,這是什麼?”他暗運內勁,把那塗了蠟的紙平平地擲到喬易眼前的水面上。
“——如你所見。”喬易拈起了那封密函,目光落在其左下角處“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的印鑑上,“昨日,你那便宜徒弟給我的。”
“一面之詞,我不能信。”東方不敗搖了搖頭,收緊了微顫的十指。
“……你不信我,難不成信那個‘楊蓮亭’?”喬易眼中火光一閃,寒聲道,“你說——他都與你說了什麼?”
東方不敗心頭莫名一跳,直覺地嗅到熱騰騰的蒸汽中夾雜的那線危險的凝寒。
“他說——”東方不敗目光閃爍了一下,不自覺地喃喃坦白道,“他是八月十六在濟生堂找到我的……他說——他說我昏迷了三日……”
喬易終於也怔住了——他從未想過,原來那個小人耍的手段竟是這般明瞭——或者,正是因為這伎倆的“大膽”與“堂皇”,才更讓人防不勝防。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他長嘆一聲,淵深如海的眼中,竟閃過明晃晃的不容錯認的殺意。
“他說你昏迷了三日,但實際上……你只昏迷了兩天——”
“你醒來的那日,不是八月十九,而是八月十八——楊蓮亭布好局的第二日。”
他緩緩地轉過頭來,十年來,第一次直視著那雙每每夢醒而失的眼眸。
心中百味,幾欲盈出眼眶,凝出淚來。
……
許多年以後,舊事重提的時候,他會把昨夜的剩茶熟練地倒進水方里,再重新砌上一壺信陽毛尖,然後,在茶霧縹緲中,習慣性地把手遞出去,一邊讓那人用帕子幫自己把指尖上的水漬拭去,一邊猶不解恨地埋怨說,當初那都是你的錯,你不該跑回京城給那臭小鬼當苦力……
再然後,等他滴滴嘟嘟一簍子陳年舊怨訴了乾淨,那人才會安撫地掐掐他的指尖,點頭說是,說我當初真應該殺上黑木崖,說盡管我為了救某個呆子差點兒搞到多走幾步路就經脈寸斷而亡的地步我也不應該放手離開,留那個呆子孤身一人、上當受騙……
再再然後,他聽到這話,不免惱羞成怒小罵一句來遮掩內心的悔愧。然而,手指卻會皮厚地、安安穩穩地賴在那人清涼乾爽的手心裡,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那人掌心的柔軟……
然而,在弘治十五年三月中的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無論是他,還是喬易,都沒可能在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做到全心信任、心平氣和。
……
蒸騰的水汽再怎麼熱,也熱不透冰涼的漢白玉石板。
滾在一邊的那個裂開了縫的瓷盅,忽然有了存在感——至少,在他心慌意亂的時候。
“我怎麼可能再信你……”
東方不敗恨恨地回應著喬易告訴他的“真相”。然而,他斜盯著那條裂紋的眼裡,盡是一片兵荒馬亂。
他卻是忘記了,自己的手腕還被喬易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