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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有種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意思。
“我父王早年隨先帝南征北戰,立下不朽功勳。那時候,你們府裡的兩位公爺,也都知道的。祖父和父親當真可稱得上是上陣父子兵,各率一路軍,在戰場上說是所向披靡也不為過。只是當年,他支援的是太子一系,跟今上有些摩擦。”不知道為什麼,水溶很想一抒胸臆。塵封的往事,爭先恐後地想要尋找一個突破口。有些話,就算對著母親,也不能說的,這時卻對著探春說了出來。
“那……你父王是怎麼去世的?”探春心中一動,脫口問道。
水溶的唇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太醫的診斷,是病逝。可是父王身子一向強健,又怎會忽然抱病而終?”
“是皇上下的手?”探春只覺得心臟又“撲咚撲咚”地跳得厲害。明明知道這些宮廷秘聞,自己知道了全無好處,卻又迫切地想要多知道水溶一些。
“也不算是吧!”水溶幽幽嘆息,“至少,不是他直接下的手。我從父皇留下的筆記裡,發現他去世前三個月才覺得身體不適。當年替他診脈開藥的太醫,在父王歿後也從太醫院失蹤。”
“是那個太醫動的手腳!”探春脫口而出之後,才覺得自己莽撞。老郡王去世已有多年,水溶想必早就查探到了無數的線索。這樣的結論,至少不該是她來下。
“當然是他,不過身後的人麼……”水溶露出了苦澀的笑意。
他以嘆息收尾,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探春卻明白了過來。他說不是皇帝直接下手,卻必定是知情且默許的。心裡不由得一驚,想到他與廢太子過從甚密,怎能不為今上所忌?
看似風光的背後,竟也是步步危機!
“你沒繼續查過嗎?”探春小心地問。身為人子,想必不會對此事無動於衷吧?經過這些日子來的相處,探春算是看出來了,水溶看著是好脾性的,可是從他把戶部整得水至清則無魚的手段來看,某些時候又必然雷厲風行,毫不含糊的。
“當然查過,只是太醫的家人也都被殺了滅口。這幾年,我雖然把大半的心思放在朝政上,可也沒斷了追查。唉,可惜當年我實在太小,事隔多年,線索都不明晰,總也查不到點子。”
看著他懊惱的神色,探春只能勸慰:“慢慢來吧,紙總包不住火,耐著性子,一定能查到點兒什麼的。”
只是,真查到了什麼,他會如何行動?若是一門心思要為父報仇,那又會與皇帝有所衝突。聽說今上對水溶十分欣賞,在四大郡王裡,唯有水溶,一直沒有捨得放到邊地去。恐怕其中也是因為對老郡王之死多少有些心虛,再則見水溶如此風致的人物,只要不戴著有色眼鏡,都會憑空生出好感來。
“我明白。”水溶拍著笛子,有些消沉。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情根深種
“當年,秦可卿嫁入賈府,是不是你們的意思?”想了想,探春還是把在心裡翻來覆去想了無數遍的問題,問了出來。轉移了目標,想必他會覺得好受些。
“她是太子伯父的遺孤,甫出生便被抱出了太子府。那會兒東宮已經守衛森嚴,大哥他們幾個好容易才買通了宗人府。原以為能保住一條血脈,誰知到頭來卻是我和大哥親手把她推到了絕路上……”水溶容色哀慼。
“你已經盡力了。”探春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觸手便覺溫涼,想要縮手時,卻被緊緊地反握住。
“當年若是不求榮華富貴,養在民間的話,或者不會這樣的早逝。”水溶自責,“那時候我們都只可憐她年幼,總要替她找著了一生依靠,才能放得下心。據聞她伉儷情深,總以為是平安喜樂的。”
探春柔聲勸慰:“你當年才不過幾歲?可卿嫁給蓉哥兒的時候,不過十六歲,你比她還要小著兩歲呢。以十四歲的稚齡,能夠暗渡陳倉,已是殊為不易。我想,可卿直到臨終,還是感激你的。”
水溶仍是無法釋懷:“恐怕她在九泉下要怪我了,若跟著秦業,守著老父弱子,太太平平的反得高壽。哪怕嫁給平民商人,也比高門大院容易。”
“世事無常,誰知道會有什麼另外的事呢?再說,以可卿的出身,那樣的氣度,便不是小戶人家能夠養得起的。”探春看他鑽進了牛角尖,深悔自己挑起來的話頭,不太妥當。
“聽說你與她交好,她去世之前可有什麼異相?”水溶沉吟著問。
“沒有。”探春凝神思索了一會,才肯定地搖頭,“她纏綿病榻雖久,但珍大哥哥請託了馮紫英,請了個不錯的國手過來,聽說只需細細地調養,